「說應付是過分了些。」早乙加佳笑了笑,「你別看我老,我還沒打算退休呢!在班家,我就這麼點用處,沒法子,比我大的人都歸西了嘛!再說,我今天還在台灣的分公司發了頓脾氣,我的心臟一向不太好,所以……如果你們真的離婚了,我可能就要開始吃藥了!」
「您別這麼說……」
「好了!我想說的都說完了,你要是真的想住在這裡,我也不反對。」早乙加佳將鑰匙往桌上一丟,起身道:「也許,你有你的堅持吧!不過,有人還是想和你談一談。」
早乙加佳話才說完,突然出現於門邊的頎長身影,讓薛韻兒的頭又泛疼了……
※※※
早乙加佳留下茶壺,立刻消失在門外,薛韻兒望著她的背影,方才倚在門邊的人已坐定在她的面前了。
薛韻兒疲憊的深呼吸後,首先開口:「說吧!我不知道你還想和我談什麼。」
班宇澤異常冷靜,因為他唯一想談的,就是他的婚姻危機。
唉……危機!他處理過大大小小的危機,唯獨對她沒轍!「算了!」班字澤突然起身,順便拉起了她。「先不談事情,我要帶你去一個地方!」
「啊?」她糊里糊塗的跟著他的腳步,也許是太過突然,她反而有些不知所措。「你……公司怎麼辦?」
「放心,公司又不只我們是主管!」
他拉著她坐入車內,在她還未反應過來之前,已向司機下達了命令。
「你要帶我去哪裡呀?」光是望著窗外的景色,她就有些慌張、她忽然記起他的威脅。
昨晚她並沒有遵照指示搬入他的臥房,所以他生氣了?
難道……他來找她,是要她履行所謂的夫妻義務?
光想到這裡,她的頭皮就開始發麻!
※※※
車子迅速駛離了偏僻的小巷弄,並且沿著一條薛韻兒仍然熟悉的道路馳去。
「到了!」
班宇澤的聲音令她猛然回神。
她凝視著大門邊的銀色字體,懷舊的情感油然而生。
「這裡……」她下車後,立刻來到大門的前方,撫摸著那些凸出的銀色字體,釋懷且安心地笑道:「這裡是我們以前就讀的初中嘛!」
「進去吧!」
班宇澤將雙手叉在西裝褲的口袋裡,既悠閒又大方的走了進去。
所有的記憶都回來了,松樹整齊的排列著,引領二人走進校園,接著出現在他們跟前的是美麗的花園和涼亭,以及偌大的操場。
現在是上課時間,有幾個班級的學生在各類球場上課、活動,耳邊還能聽到夏日特有的蟬鳴聲。
「你……警衛還真的放我們進來?」薛韻兒瞥了警衛一眼,埋怨他的不盡責。「那個老伯伯,還沒有退休啊?」
「所以他認得我們。」班宇澤轉身拉了她一把,「我們可是榮譽校友!」
「榮譽?」她不以為然的說:「我倒不覺得那是值得驕傲的事情。以前才走了幾場秀、上過幾次電視,就被同學追著要簽名,你不會感到害怕,我倒覺得可怕。」
「所以,你總是擺張臭臉去應付他們?」
又被說中了!
「不好嗎?」她難得以輕鬆的口吻道:「我又沒有什麼了不起,根本不配替人簽名。」
聞言,他睇了她一眼。立體的五官讓她的側臉依然美麗,微風拂動她的髮絲,襯著背後的樹林,她美得像從畫裡走出來的人一樣。
她仰起小臉深深地呼吸,閉起了眼睛,捲翹的睫毛猶如扇子般。
注意到他深情款款的眸光,她繼續往前走著,開門見山地問:「你……沒事帶我來學校做什麼?在這裡談離婚,你擺明了想對我說教。」
「沒什麼特別的意思。」他解釋:「只是有點懷念第一次牽你手的地方。」
「牽、牽手?」她和他在初中時幾時牽過手了?她怎麼沒有印象?
「我知道你不記得。」他沒有埋怨,只是指著涼亭邊的池塘說:「在那個地方,我記得那一天是段考,你就在那棵樹下唸書。」
「段考?」她想了一下,還是搖頭。「這麼多次段考,我真的不記得。」
「初二,我們訂婚那一年。」他說著,逕自走向涼亭。
她當下繃緊了神經,因為他居然記得這般清楚,可是即使他已經說出了時間地點,為什麼她還是沒有印象?
不知為何,她就是想知道他到底是用哪只手牽她的,對她而言這是件大事,為什麼她就是不記得?
「喂……你先說清楚!」
「可以!」他不顧地上的泥沙,坐下後拍了拍身旁的空位道:「不過,你得先坐下來。」
仰望上方,大樹遮去了大片天空,陽光穿透縫細灑落在她的發上,襯托出她獨特的冷艷氣質。
「你別一直看著我!」她忍不住抗議。
他淡淡的笑了起來,指著她所坐的位置道:「當時你就坐在這裡看書,然後我過來向你借筆。」
「借筆?」哦……她總算有點印象了!因為他在段考當天居然忘了帶筆來學校,簡直太過離譜,所以她記得。
「其實我有帶的。」他挑眉看她,「我是故意的。」
「故意?」
「那時候我不是說,我被蚊子叮了嗎?」
「對哦,可是當時根本沒有蚊子啊!」
「所以呢……」他望著池塘的對岸,為自己當年做的事感到好笑,因為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做出這麼荒唐的事。
他停頓了太久,以至於她等不及的想拉回他的注意力:「所以什麼?」
「所以……我問你,被蚊子叮又沒有藥可擦,以當時的情況,最好的解決方式是什麼。」
「是啊!」
「所以……」他遲疑了一會兒,再開口時顯得有些吞吞吐吐:「我拉過你的手,一起握著你手中的筆……在被叮的紅腫處畫了一個圈。」
「啊……」她想起來了!不過,她當時倒是沒注意到他正握著她的手,因為她覺得那種動作實在太滑稽了!
現在回想起來,她仍覺得好笑,所以她忍不住哈哈大笑,當時他們才幾歲,怎麼會有這麼奇怪的行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