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被她視為聖人的他,居然也做過這種無理頭的事,就為了牽她的手?
凝視她笑出眼淚的小臉,他為成功逗笑她而感到欣慰。
他很清楚她壓抑了太多事,不曾大笑過的她,同樣不曾大哭過。
她太苛責自己,也傷害了別人。
他就是那個受害者!
再次注意到他的目光,她仍無法止住笑意,只好道歉:「對、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要……笑你的用心……」
「你知道那是我的用心?」
她倏地斂起笑容,知道他不會讓她開心太久,他說要談,就必須得到結論才肯罷休。
好吧!她深吸一口氣,這次她會明確的說出自己的決定。
「我想,我們還是離婚吧!」
他蹙眉,因為心痛。
「你不曾愛過我?」他很不想問,但他必須知道。
愛或不愛,她根本沒有認真想過。
「我不知道!我的時間全部給了工作,我沒有時間去培養什麼感情。」
「那麼,我們可以從頭開始!」他不喜歡失去,但他更不想勉強她,因為那就等於是他在強求,他不要自己的情感變得如此沒價值!
「從頭開始?」她深深地看著他。「你爸媽已經決定了!就算早乙姑奶奶去遊說,可是……我還是覺得悲哀,如果他們已經不喜歡我了,你又何必強留我?」
「他們沒有不喜歡你!就算他們有一丁點不喜歡你,你有我就可以了!」他漆黑的瞳眸裡有著隱忍的痛楚。
她愣住了,因為她能感受到他的心痛。
她從來不知道,他居然這麼愛她!毫無理由的愛她!儘管這些年,她未曾給過任何回應,也未曾善盡為人妻的責任。
這些年她真是白活了!
「如果從頭開始……」她的聲音因心裡的苦澀顯得沙啞:「短期內我還是無法和你……生小孩。」
「我會等!」這是他對她的承諾。
「你已經等得太久了。」
「只要你努力去感受,如果你真的發現自己不愛我,那麼……」他不再看她,語氣變得冷淡:「那麼,我就答應你離婚。」
她的決定現下被他說出口,她的心反而像被萬把刀給刺穿了;不過,他一旦說出口,就等於是他的承諾。
「我可以給自己一年的時間。」她頷首接受。
「嗯,一年……」他幾乎聽不見自己的聲音。
終於得到結論,她立刻起身急著回公司,也許是她想逃,逃開他的痛苦,因為她同樣感受到那份痛楚,讓她好想立刻抱住他,給他安慰的擁抱。
她猛然發覺自己的殘忍,居然訂下自己追求愛情的期限?真是太可笑了!
她明明……明明那麼不捨,她根本捨不得他……
就在此時,刺耳的煞車聲和尖叫聲讓他立刻轉過身去,當他看見薛韻兒正倒在車輪下時,他的心跳登時停止了。
「韻兒!」當他衝進圍觀人群時,鮮紅的血液首先映入眼簾,讓他的心揪疼得非常痛苦。
薛韻兒仰望天空,感受著自己的心跳,在她疲累地閉上眼前,她看到了他憂心忡忡的面容,直到那一刻,她才猛然醒悟。
這一輩子她以為自己什麼都沒有,如果她真的就這麼死去,那就算了,她總算不是孤孤單單的一個人了!
然而「愛」究竟是什麼?有時她以為自己很瞭解這個字,看著班家人一一尋得所愛時,她感受到愛人間相互傳遞的溫暖,可是當她反觀自己時,她卻什麼也看不清了……
第五章
急忙趕到醫院,在看到床邊的班宇澤時,原本吵鬧不休的班平淳及夏孟竹登時安靜了下來。
班宇澤的臉色和薛韻兒一樣蒼白,才幾個小時的時間,他彷彿蒼老了好幾歲,憔悴頹廢。
沒有人看過這樣的班宇澤,包括和他最親近的家人。
班平淳凝視著頭包著紗布的薛韻兒,原本意氣風發的臉已沒了傲氣,慘白得不像話!手腳雖無大礙,但只消看她頭部的情況,就知道她傷得頗重。
「醫生怎麼說?」夏孟竹也感到不妙,看向薛韻兒沒了血色的唇,她彷彿看到自己躺在床上的景象。
「初步看來……會有腦震盪……」班宇澤的聲音沒入了他的手掌間,他很自責,若不是他將她帶到那個地方,她就不會出車禍。
他很清楚她對馬路有種莫名的懼怕,記憶中她從未自己開過車……因為她尚未從父母逝世的陰影中走出來。
「腦震盪?」夏孟竹審視紗布上的血漬,以及班宇澤異常憂慮的神情,開門見山地問:「然後呢?你是不是有話沒有說清楚?」
「什麼意思?大哥……」班平淳望向班宇澤。
班宇澤的眼神變得呆滯,回想她剛才醒來時唯一說的那句話,他心痛得無法言語,一會兒後才道:「她不認識我了。」
「她不知道你是誰?」班平淳愕然地驚呼,也因為太過震驚,他的心情一時無法平復。
「這是什麼意思?她問你是誰?她的腦子撞壞了?」
「她問完『你是誰』,就昏睡了。」他等待著她再次醒來,告訴他這一切只是玩笑!
她居然不認得他!他和她相處了近二十年,她怎麼可能說忘就忘?他寧可相信她只是一時失憶,她醒來之後,一切都將恢復正常。
他還要她履行所謂的夫妻義務,她怎麼能在承諾後就忘得一乾二淨?他不允許!他不允許她如此殘忍!
「大哥,醫生……醫生如果還沒有辦法診斷出原因,你不用太擔心……」班平淳試圖安慰他。
無奈的是,班宇澤除了深深地凝視自己的妻子之外,似乎聽不見任何聲音。
「不過,這何嘗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
夏孟竹沒頭沒腦的話,令兩名男子猶如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
夏孟竹望向鬱鬱寡歡的班宇澤,正經八百地道:「既然沒有生命危險,那麼情況就不太棘手吧?如果她真的喪失記憶,你們從頭來過也不是不好啊!畢竟你們本來就不太像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