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不會是把他塞進行李箱內,當成行李送到船上吧!
「吃飯了。」游心澄寒著臉,提著一人份量的飯萊走進穆佑嵐的房間。
凝著她的側面,穆佑嵐終於發現這個小妮子三日來失蹤的真相。
「你暈船嗎?」不是疑問,也不是慰問,有一點點的幸災樂禍,也有一點點的心痛。
「想趁我狀態不佳逃走嗎?我勸你還是死心吧!我再不濟也有的是辦法去阻止你。」這男人的身體是什麼構造?晃了幾天竟然可以安然無恙。
「你想一個快分不清東南西北、頭昏眼花、精神渙散的人所發出的警告可以有多大的嚇阻力?」這頭母老虎牙都掉了,還要裝腔作勢。
「小人,趁人之危。」說著,船隻突然一晃,游心澄腳步蹣跚的撞上牆壁,托盤上的食物統統掉在地上,幸好穆佑嵐及時上前攙扶,令她不至成為滾地葫蘆。
「站也站不穩仍不忘逞強的女人,我是第一次碰到。」從認識至今,這女的要數此刻最可愛。
「你以為我喜歡暈船嗎?我從來未乘過船,怎知道在這裡晃呀晃,會把胃裡的東西都給翻出來!」早知道就不玩把戲,直接乘飛機去,無端讓他有機會看她的笑話,真是賠了「面子」又折「壽」!
一想到還要在海上晃五天,她有預感這趟美國之旅之後,她的小命一定短十年。
突然,她捂著嘴,跌跌撞撞的衝入盥洗室,跪在地上猛吐,雙手吃力地撐著上半身,臉色蒼白得嚇人。
穆佑嵐沒有說話,也沒有上前安撫,看著她,他覺得像在看自己。
明知道身邊有人願意幫助自己,卻把他們拒於門外,自以為可以擔負起一切,自以為暴露出弱點只會被身邊的人鄙棄,自以為沒有人能體會他的痛苦……
一切的自以為是,一步一步的把他推入死胡同裡。
半晌,吐得快虛脫的人兒不顧儀態的伏在馬桶上,不斷喘著氣,樣子好不滑稽。
穆枯嵐轉了身,在他凌亂的衣物堆中,抽出一件乾淨的T—shirt,拋到她的頭上。
「你想勒死我應該用皮帶,這種綿質的料子禁不起我的掙扎。」她有氣無力地道。
面對游心澄,穆佑嵐真是哭笑不得。
「我想淹死你會比較容易。」
「不——」一想到把她晃得半死的「水」,她的胃又在翻湧了。
穆佑嵐走到洗臉台,打開水龍頭,放了大半盆溫水。
「你真是想淹死我嗎?」她可憐兮兮地問。
穆佑嵐沒好氣的白了她一眼,把一塊毛巾丟進水中,再用力擰乾。
游心澄戒備的看著他走到自己身邊,直到他扶正她的身子,用熱烘烘的毛巾輕擦著她的臉,她才放鬆戒備,享受他的溫柔。
「你先沖個熱水澡,洗去身上的穢物,然後再去跟船員要幾顆暈船藥吧!就說是我要的好了!」真是好心被雷親!幫了她還要被她當壞人看。
「你看起來不像暈船呀!」她愣愣地問。
「因為有人怕丟臉,不肯承認自己很沒用的暈船,我只好被迫充當弱者了。」如果這一點點的小風浪能治住這個壞心鬼,他會很樂意長居海上。
「我哪有強迫你呀!」
「是的!是我好事多為了。」都到了這個田地還在死撐,他是不是該給她一點教訓呢?
「當然了。」她理直氣壯的回答道。
「那動作還不快一點?」他催促著。
「橫豎你都自認雞婆了,就坐而言不如起而行地去問船員吧!」
「你讓我自己出去?」他不敢相信,她一直防他防得死緊。
「現在我們在海上,你逃得去哪?」她別開臉,硬是不肯承認自己的弱點。
「怎麼不說你連走出去的力氣也沒有?」難得有機會揶揄她,不好好把握實在有點對不起自己。
「你是我的禁臠,當然得替我工作,況且打個電話去服務台就會有人把藥物送來,哪需四處奔走。」她還是「你怎會如此笨」的口氣,換作是別人,早已被穆佑嵐惡整一頓了,哪裡能張大嘴巴對他頤指氣使。
「既然是舉手之勞,那你自己來吧!」他遠遠指著放在床頭櫃的電話,好整以暇地低笑。
游心澄不語,連罵人的力氣也沒有,只能狠狠的瞪著他。
和毫無反擊之力的人唇槍舌劍實在有點無聊——游心澄可能覺得他是無恥,穆佑嵐淡然一笑,輕輕關上門,把整個盥洗室留給她。
淅瀝淅瀝的水聲隔著門傳進他的耳內,時而輕,時而重,時而間斷,令他安心的等待船上的服務生送上藥物。
他大可乘機走出去透透氣,畢竟他已被關了近半個月,但他就是放不下心。
是擔心她會昏倒嗎?她常自恃武勢高強,摔不死她的。
是擔心她會淹水嗎?沒有浴缸的浴室如何能淹死她?難不成她會笨得把頭栽在洗臉盆嗎?
是沒什麼道理,但他還是留下來,就連服務生送藥物來時也沒往外面多瞧半眼。
他不會愛上當金絲雀吧!
洗了一個溫水澡並沒有舒緩游心澄的暈眩,她依然感到天旋地轉,好不容易才把身上的肥皂泡泡沖洗乾淨,套上穆佑嵐那件寬大的T—shirt。
他的功夫是差一點,不過身材倒也不差,合身的T—shirt穿在她身上幾乎變成裙子,V字領口寬大得變成露肩裝,不過頭昏眼花的她此刻沒有心思和他計較這一點小事。
打開浴室的門,化成霧狀的水氣有如繞著廬山的雲霧,她就活脫脫的成了一座會走路的廬山,踉蹌地走出浴室,大字型地攤在穆佑嵐的睡床上。
習慣了她的率性,見盡了她的不雅,穆佑嵐還是忍不住被她活像蛤蜊的睡姿逗得捧腹大笑。
「恥笑淑女是很不道德的。」游心澄有氣無力地指責。
「淑女不會睡成這個樣子的。」
老實說,當她打開門的一剎那,若隱若現地露出修長的美腿、玉白的香肩,不能說不誘人,尤其對禁慾已久的他,但她就是有辦法令人洩氣,不是倒了胃口,而是笑洩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