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想什麼?想得那麼入神,眉頭都糾成了一座小山。」
荊無極隱含淡淡笑意的目光,溫柔地落在她身上。
梁善福眨了眨眼,趕緊拉回遠揚的思緒:「沒、沒什麼……我們還要在這裡坐多久?」
這樣與他面對面坐著,什麼也不做,光看著他那一張俊,美得令人迷眩的容顏,她實在愈來愈坐不住!
走鎳數年,遊歷過不少地方、也見識過不少人,他卻是她;看過長得最好看的男人。有這樣的師父,當年她對他該是非;常仰慕崇拜吧!
想也沒想地,她很自然地脫口問道:「十歲前的我是什麼樣子?算是個好徒弟嗎?」以前的事對她而言雖是一片空白,但並不表示她不好奇,能不能尋回以前的記憶她也不是很在乎……但就是想知道他和她以前是怎麼相處的。
荊無極定眼望她,藍眸顯得有些朦朧,而後笑道:
「你是個很有資質、也很認真的學生,我教過的事你總是一學就會,是我最得意的徒兒。」
聽到他的讚美,她心頭莫名一陣歡喜,可隨後不知想到了什麼,唇邊的笑意不覺斂下些許。「那……那麼銀霜……姐姐呢?」
話說出口後,她才猛然驚覺自己問了什麼,臉蛋驀地一紅。
「銀霜?」他抬高一邊眉毛望著她,神情似笑非笑。「怎麼問起她來?」
「沒、沒什麼……只是隨口問問……」她訥訥地回道。自己也不明白為何會突然問起銀霜,只是……她對自己的敵意好像很深,那敵意並非全然與聖女之爭有關。
「你與銀霜雖是姐妹,但卻不親。」荊無極淡淡地道。「一直以來,你們是彼此最大的競爭對手。在競賽場上,為了取得勝利,姐妹之情振不上用場!」
梁善福愣了一瞬。他這是在暗示她不必念及手足之情嗎?
「那你呢?你站在哪一邊?」她直覺問道。不知道為什麼,他的答案對她很重要。「我和銀霜都是你的徒兒……你希望誰是最後的勝利者?」
像是已料到她會這麼問,他笑著道:「這還需要問嗎?若不是你,我這國師的位子還能坐得下去嗎?」
「是嗎?」梁善福輕聲喃喃。他的表情讓人看不出是真是假,事實上,她不認為他是一個能讓人威脅的人。
「那麼……以前呢?」她接著問道。「那一次競賽你也希望是我贏嗎?」
她並沒有想很多,只是直覺地說出口,卻不知道這個問題帶給他多大的衝擊。
修長的身子瞬間僵了一下,藍眸倏然一黯,但這都只不過是剎那之間的事,在梁,菩福還來不及察覺到什麼時,隱逸無蹤。
「那一次你贏了,只不過一場大火讓你失去了聖女之位……」仍是一臉溫雅的笑。「王上沒告訴你那一夜發生什麼事碼?」
梁善福搖頭。「他也只提到那場大火,但我知道與那無關,我的義父——當年救了我的人,發現我胸口上插著一把匕首……」
腦子裡突地閃過一個念頭!他知道……她胸口刀疤的事,那一夜他的話雖是沒頭沒尾,但已清楚顯示他知道那一刀是怎麼回事……難道……
她驚愕地抬頭望住他。不……不會的……不會是他……胸口猛地竄上一陣刺痛,她直覺否定心中所想,趕緊又低下頭去,怕對上他的眼。
彷彿察覺出她的不對勁,俊臉上的笑意淡淡斂下。「你有話要問我嗎?想說什麼不妨直說!」她的心思他早已猜到了幾分。
梁善福愣了一愣,而後緩緩抬眼望住他,明眸裡的猶豫顯示出她的掙扎,半響後,方才啟口:
「那一夜……關於那把匕首的事……你……你為什麼那麼清楚……」
荊無極定眼與她對視良久,平靜的面龐沒有任何表情,像是那一夜的事不曾發生似的,語氣淡然地道:
「有些事情你得自己想起來,等你想起一切,心裡若還有疑問的話,我會為你解答。」
她低下頭思索他的話,一股矛盾隱隱而生,不知道為什麼,她並不那麼想記起那一夜的事。
「讓開!你敢攔著我!」靜默中,一聲嬌嚷從園外傳來。
荊無極劍眉微凝。「讓她進來吧,寒江。」
語落,一抹嬌俏的絳紅身影已捲進園裡。
銀霜走到圓桌旁,自動自發地坐下,瞪視了梁善福一眼·後,便把目光移向荊無極。
「無極師父,你好偏心,來這兒賞花品茗也不找我!」埋怨的語氣多於撒嬌的意味。
「你這不是來了嗎?」荊無極淡笑道。
他的回答讓銀霜一時啞口,心裡非常不痛快,怒氣轉向梁善福發洩。
「冰月,你真是悠閒哪!聖女可不是這麼容易當的喲!」飽含奚落的言語伴隨著冷冷的目光一併射向梁善福。
「我只是遵循國師的安排罷了!」不想與她做無謂的言語爭鬥,卻也無法讓自己裝聾作啞。
「哼!」銀霜冷哼了聲,森冷的目光依然緊緊盯住她,顯然不肯就這麼輕易放過她。「別以為和師父喝個茶、賞個花,便能拉攏人心,這園子我和師父這些年來不知來過多少回,那時候你人在哪裡都不知道呢!」
大刺刺的育語刻意挑明自己與荊無極之間多年的感情,而她只不過是個串場的。
「銀霜,你的話怎麼愈來愈酸?」荊無極溫聲調佩道,帶笑的臉龐看不出一絲怒意與責備。
「我說得沒錯呀!」銀霜撒嬌地貼近他,兩手跟著纏上他的左臂。「這些年來我一直陪在師父身邊,與師父朝夕相處,還有誰能像我這般親近師父呢?我和師父的感情可不是旁人一朝一夕便可替代的。」
明知她的話是故意挑釁,梁善福仍是不由自主地感到受傷,銀霜與荊無極比她多了八年的相處時間,他們感情自然親密……而她……畢竟錯過了這麼多年。這個事實不知怎地,讓她心口隱隱悶痛,眸光不覺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