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體穿破窗欞著地的哀叫聲,令其餘的無人不由得一怔,他們沒料到這個年輕的對手還有這等功力,顯然小看了他。
凌洛風趁機吹了個響亮的口哨,那是平日他召疾風前來的訊號,希望疾馳而來的馬蹄聲能引起那些巡夜的守衛注意,及時前來支援,不然他和他的小妻子只怕就要同年同月同日死了!
「速戰速決!」其中一個看似帶頭的蒙面人沉聲下令。因著行藏已經敗露,不必再顧忌著太大的打鬥聲會驚擾到其他人,如今只能搶在有人來支援前先解決了這個對手,回去才好交代,於是更密集狠毒的招式立即向凌洛風攻過來。
凌洛風應接不暇,又連連挨了幾掌,他聞到口中的血腥味,知道自己受的內傷不輕,但也只能硬撐著接招。
連君瑤縮在一角,初時被這場驚心動魄的打鬥嚇得驚呆住,及至看到凌洛風頻頻挨打,不自覺尖叫出聲,但見他分心回頭又被人打了一掌,慌忙搗住小嘴,不敢再發出任何聲音,只能眼睜睜地為他的安危心急得五內俱焚。
遠處傳來迅速接近的腳步聲,凌洛風知道是清叔他們,精神勉力一振,但對方顯然也知道了這點,只見那帶頭的蒙面人使出狠招,將已然受傷的他一掌打得癱在床上。
「撤退!」那人邊躍至窗邊,邊撒出暗器。
眼見那暗器快速地朝身上飛來,凌洛風拼盡最後一絲力氣想翻過身以躲開那致命的一擊,就在這千鈞一髮間,身旁的人兒一閃,整個人撲倒在他胸前,將經過一番惡鬥而虛弱的他壓平在床上。
凌洛風大驚,忙伸手覆住她的背,隨即一陣刺痛,他的手臂插進兩枚暗器,而其餘的幾枚則……
他感覺到她的身子癱軟在他的身上,與此同時,清叔他們四人已趕到。
凌洛風沒去注意他們有沒有追出去,也沒去注意又有多少守衛衝進來。
他心疼地抬高妻子的下顎,「小寶貝,為什麼這樣傻?」他的聲音暗啞得幾不能辨,生平第一次為了一個女人,心強烈地痛了起來。
連君瑤的思緒在難抑的痛楚中仍有一絲清明,她扯開嘴角溫柔地笑了,「我……願意……為你……而死!」
沒錯,她真的很快樂,能為心愛的人而死,也覺得死而無憾!而且,他也不會因為娶了個不貞的女人而遭人嘲笑,這是她最好的報恩方式。
她的死是最好的解決方法!
連君瑤緩緩閉上雙眼,了無遺憾地在他寬闊的胸懷中失去了意識。
我願意為你死!
凌洛風的心因她的話而深深撼動,他無力阻止那陣悸動,眼看著她失神的雙眼無力地垂下,二十五年來不曾有過的惶恐襲向他的心頭。
月光穿過破開的窗欞照在她絕美嬌艷的小臉上,那柔美的嘴角還帶著一絲滿足的微笑,像是終於找到了嚮往的歸宿似的。
「不,小瑤,不要死!」凌洛風嘶喊出聲,大手壓上她的腰,像要將她揉進自己身體裡去似的。
「少爺,少夫人可能是昏了過去。」清叔忍不住出聲提醒有點昏亂的少主人,「小智子,快去請勒大夫來。」
對,她可能只是昏了過去而已,凌洛風焦急地搭上她的手腕,好不容易才探到她微弱幾不可測的脈搏,這才呼出一口氣。
他帶著她坐起身,看了一眼滿目蒼痍的房間,遂小心翼翼地抱起她下床。
「叫大夫去聽濤閣。」
清叔眼見少主人步履有些踉蹌,知道他受的內傷必然不輕,於是說:「少爺,您受的傷也不輕,不如叫人抬少夫人過去。」
凌洛風搖搖頭,走出門去,一夥下人也默默地跟在他身後。
雖說只是隔壁,但從映月閣走到他的居所也有一段路程。
進了他的房後,他小心地將已然面無血色的妻子放在自己的床榻上,讓她趴躺著,此時騎快馬而來的勒大夫也剛好趕到。
「少夫人並沒傷及致命的部位,只是那出手的人內力深厚,所以暗器沒入人體內極深,少夫人不僅沒有任何內力根基,而且又體虛氣弱,若是硬將暗器逼出來,只怕也是……」勒大夫搖搖頭,沒說出口。
凌洛風聞言心不禁一沉,「有沒有辦法?只要是有一線生機,都得一試!」他不能任他的小妻子就這樣離他而去。
「少爺!」此時出去追刺客的遠叔等三護衛也來到觀湖閣,並匯報最新情況,「有兩個武功高一點的逃脫了,咱們打傷四個,不過他們被擒時即自殺,屬下年輕時曾與其中一個交過手,認得他是江南六惡之一的黑剎君!」
凌洛風點點頭,不過他現在的心緒不放在這上面,只霸視線移向勒大夫。
「辦法不是沒有,只怕得要清磊兄、仲遠兄、伯濤兄、銘光兄合四人的功力護住她的心脈,然後我再用內力逼出她身上的暗器,不過……那希望也極微。」
「就這麼辦!」凌洛風當機立斷地說,知道越拖下去,對她的病情越不利。「少爺!」四人同聲低呼,並非他們不想救少夫人,身為莊內的四大護衛,他們對莊主及少莊主自是忠心耿耿的,如今未來的主母重傷在身,要他們出力相救當是義不容辭的事,只是這莊內就數他們四人武功最強,若在他們為少夫人療傷之時,那兩個刺客再度來犯,簡直就無人可以抵抗,如果少爺沒受傷,他還可以領著莊內的守衛以人多勢眾退敵,可是如今見他面如死灰,嘴角還淌著血,只怕功力也只剩那麼四、五成了,如何還能與那批高手對抗?
凌洛風怎麼會不明白他們的顧慮,也心知他們是為大局著想。因為即使幫連君瑤療完傷又能救得了她的小命,他們的功力也會消減六七成,起碼要七天才能恢復原來的功力。這段期間內,要是那兩個刺客再來,青風山莊上上下下只能任他們魚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