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次較勁味道濃厚的性愛……
范妲曦流著汗水,呼吸混濁地與他的喘息交織著;她全身無力地疊在他的身上,直到呼吸較順暢了,她才吵啞地呢喃著:
「好熱、好渴、好累……都是你害我又浪費了可以休息的時間。」
她撐在他的上方,長髮散在他臉上,她索性將長髮當成手,拂動著他的臉。
德爾拉斯雙手撥開她的發,來到她的臉頰,拇指劃著她泛著汗水的容顏,他此刻是真的無法用言語來形容他的感受。「你不喜歡嗎?」
范妲曦看著他,嘴角往上勾起,停了一會兒她才回答:「不討厭就是了。」
那感覺有點兒壞壞的,真的。德爾拉斯肯定地想著,這女人好理智,好可惡!
「我真的要睡了,等會兒你同學回來,你再叫我起來。」范妲曦縮回被窩,完全不理會他的情緒翻騰。
他發覺他在自掘墳墓,於是用身體再次巴著她。他不打算讓她睡了,開始嘮叨地訴說他的故事、他的成長……
這下子該范妲曦閉目養神了,她耳裡聽著他漫無章法、用他有點爛又不會太爛的中文說著他的經歷;她以鼻音哼出回答,說到好笑的地方,她也不忘勾起嘴角笑一下。
不知不覺就說到他到台灣之後所見的一切、他交往過的女人……他的手正在劃她臉上的五官。
德爾拉斯很想問她,如果有一天他若離開她,她會不會難過?但他卻這樣說了:
「我擔心有一天我若得回去了,你會很難過,因為你若很傷心,我也會傷心的。」
這是什麼奇怪的中文文法呀?范妲曦心裡納悶地想,但沒有回答他,因為搞不清楚他在想什麼。於是她睜開眼對上他的靈魂之窗,靜默不語。
「我希望你不要太愛我,因為終有一天我會離開的,而且我的國家那邊,已有一個女朋友在等著我上他仔細觀察她的表情,卻發現她的微笑好溫柔、好溫柔……
她用眼神的柔光,鼓勵他再說下去。她沒想到他竟然會如此坦白,她好意外此刻竟能觸到他的內心深處。她舉起手摸著他的臉,她沒有難受、傷心,反而湧上無比的溫柔。
「然後呢?」范妲曦輕輕地問。
第四章
「她一個人在那邊生活,很苦的,而且她還在等我。我要來台灣之前曾對她說,不要等我,但是她說她是真的愛我,所以要用時間來證明她愛我。」德爾拉斯細說著:「兩年過去了,她的確仍在等我……我想這大概就是真愛了吧!」
他看著范妲曦的眼,此刻他相信她會瞭解他的。
「嗯,永遠抱著希望永遠相信那看不見的,這樣好幸福。你一定也是愛她的,否則不會為此心動。」范妲曦喜歡誠實的人,她知道自己的定位,德爾拉斯選在此刻坦白,很令她喜悅。像他這樣的情場浪子,會有如此的思念,真教人感到意外呢!
窗外的陽光灑了進來,透過窗簾灑在兩具交纏的身軀之上。
音樂早就停了,范妲曦覺得自己像貓咪一樣。她有些羨慕德爾拉斯,像他這樣的壞男人,竟會有個癡情女在等他,哼!真教她羨慕呢!因為她到現在,仍沒有人等。
「那你怎麼辦?我回去時,你怎麼辦?」德爾拉斯已經開始難過了。光是想像范妲曦自己一人留在台灣,他的心就像被針紮了一下,有些難受,不能釋懷。
「過我想過的生活呀。」范妲曦又笑了,多可愛的人。「你想我會怎樣呢?我仍是我呀!」她根本沒想那麼遠。
「我要走的前一兩個月,我們就不要再見面了,我怕看到你傷心難過的樣子。」
范妲曦只是靜靜地聽他說,看著他……
「我希望你能重新組織生活,因為我回去以後,可能會結婚,可能不會再來了,如果再來,也會帶著我的妻子。」德爾拉斯抹不去心頭的傷感,他從她的笑容看到瞭解、寬容,和他不曾看過的真誠、平靜、安詳。
「我知道。而且或許有一天當你能夠再回來時,說不定我已不在台灣。」范妲曦完全接受他的說辭,但她也有自己的想法,她不會落入他所形容的孤單情況。
「你要去哪裡?」德爾拉斯略感惶恐。「你要告訴我,一定要跟我說!」
「怎麼說?」范妲曦好笑地問。
「打電話,寫電子郵件都行,我一定要知道你去了哪裡。」德爾拉斯又補充。
「你隨時可以打電話給我,反正你和我說中文,旁邊又不會有人聽得懂。」
「呵!呵!聽起來挺方便呢,好吧,到時候我會通知你。」范妲曦完全不放在心上,唇靠近他的臉頰,送上一個大大的響吻。「壞孩子!」
「我很誠實地向你說了,所以你不可以生氣!」德爾拉斯要求她的保證。
「你真的想太多了。」范妲曦這下子完全笑開了。
她本來就知道他的未來和她不可能並行,或許有交叉,但那也只是現在,至於未來……
她不想問未來、不期待永遠,不相信愛情的浪漫真實性。
所以她選擇活在現在、看著現在,盡量使每一天擁有多變和豐富的色彩,她要活得真實、不虛偽,只要可行的她便去嘗試,哪怕會遇到挫折、羞辱,這些只是生命的添加物,她不要回顧,因為回憶是七、八十歲以後的事,更甚至誰能保證她的明天如何呢?
她已經看太多活在想像、活在看不見自己的人,批評別人卻要求別人必須接受自己的缺點。
她努力工作、努力唸書、努力賺錢、努力……努力活出自己和別人期待的方式,所以當德爾拉斯牽著她的手跳舞那一刻起,她就決定要盡情盡性地做她自己!人生無常,真的是非你我所能管理和控制的呢!
有明顯的期限,才能更自由自在地相處;不談未來,才能更想把握住現有的一切,因為值得珍惜……
但願德爾拉斯有一天能懂,但誰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