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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頁

 

  「你知道她是誰?」他壓低嗓音,沉沉盯著她。

  羅心拾眸與他相凝,覺得他故意問這問題,讓她莫名地心痛。「我……」她別開臉,力圖平靜地道:「我知道她是您的『夫人』。」

  雷聲穿透厚重的窗簾,冷凝氛圍攏靠而來,祭元祠握拳的大掌緊了緊。

  這間客房該死地空曠!雨水斜打露台落地窗,回音響亮,擾人心弦。祭元祠重重地放下按在牆面的手,走近她,雙掌抓過她的肩,粗暴地吻住她。

  羅心沒反應過來,呆了一陣,直到被他推上床,撕破胸前的衣料,她掙扎起來。他卻將她的手反剪在腰後。「不……」她痛叫,覺得冰冷一點一點浸透她體內。

  祭元祠封住她的唇,舌頭纏著她,不讓她拒絕,彷彿要將所有的不快發洩給她知道。

  羅心奮力轉開臉,急促地喊出。「你剛當了父親!」

  祭元祠明顯一震,停下動作,懸在她上方,瞅著她,眼神漸漸變得忿恨,似在指控她什麼。

  她對著他凝重的面容,許久──淚水沿著她絕美的輪廓靜靜淌流。

  祭元祠咬著牙,翻身,坐到床畔,懊喪地將臉埋雙掌中,不發一語。

  第四章

  那一夜,她躺在床上,望著他的臉從眼前移開,心痛難抑,淚水收不住,滲入她的髮根。挑高的床架空蕩蕩地,垂下一條藍絲緞,像是絕望的淚痕。他其實就坐在床沿,近得讓她探手可及,可她什麼也不能做。他當了父親,成為另一個女人的重要伴侶,他們之間只存沉默和憤怒。

  這麼一生氣,祭元祠連連幾日高燒不退,被羅懇送到龍鱗湖蘇林的屋子住下。夜晚到了,羅心就來看他。她輕悄悄地走進房裡,沒敲房門,似乎不想打擾他休息。

  他聽得出她的腳步聲。半坐半臥在床頭前,他立即睜眼,看見她正把門關上。門縫夾住她飄逸的絲織長裙,她又開了一次,才關好那扇門。轉身時,她一楞,沒料到他是醒的。

  祭元祠捻亮床畔檯燈,對她露出一貫玩世不恭的笑容,羅心溫婉地一笑,提高裙襬,放心地朝他走去。祭元祠看著她細緻白晰的腳踝,翠藍色平底便鞋包住她的纖足,合身典雅的裝束,展現她最完美的一面,好像畫裡清靈的仙子。

  她站在床頭邊,將保溫提鍋放置套几上,倒出雞湯,端著碗,用玉質調羹輕輕地舀動、散熱到不燙嘴的溫度。

  「心兒──」他叫她的方式,依然含有大男人的寵溺。

  羅心抬眸,神態恬靜如蘭。

  祭元祠拍拍身旁的空位,示意她坐下。

  羅心與他面對面坐著,一口一口餵他喝湯。

  「今天覺得如何?」她輕聲問。

  祭元祠攤了攤手掌。「有點兒低燒,蘇林不准我『出院』到主宅,大驚小怪,當我是體弱多病的『藥罐子』!」他自我解嘲地一笑。

  羅心放下湯匙,伸手覆住他的額,細細撫摸。「奶奶她關心你。」

  祭元祠大掌疊上她的柔荑,仰首靠著床頭,靜靜瞇起雙眼。他的小病讓他們重拾以往相處時的安寧和諧,日前的不愉快暫拋腦後。是個病人,他理所當然接受各方關懷,有權不去理會凡俗塵事。

  「夫人在坐月子,你身體微恙,也不好回去,」羅心說。「奶奶希望你徹底退燒──」手欲從他的大掌下抽出。

  祭元祠睜眼,將她的手握得更緊。「她不是我的女人。」語氣像在宣誓。

  她心頭顫了下,晶亮美眸一直未轉移,幽幽地瞅著他的臉。

  「我沒對你撒過謊──」他凝視她,拉著她的手壓在自己心搏處。

  掌心下沉穩的節奏同他神情一樣堅定,彷彿永恆不變,令人動容,羅心侷促地低垂眼簾,微微頷首,喃語:「湯要涼了。」纖手離開他的胸膛。

  「妳不相信我?」祭元祠一把抓住她,拿走她手裡的湯匙和碗。

  羅心搖搖頭。「你不需要對我解釋的。」她的嗓音讓週遭空氣顯得岑寂──

  許久,祭元祠放開她的手,俊顏上浮現淺淺的笑意。「你就是這種態度……」他淡道,端過檯燈下的湯碗,一口喝掉剩餘的湯汁,倒頭睡下,背對她。

  羅心看著檯燈照射下,晶瑩剔透的空碗,站起身,想要說什麼卻又忍住,十隻蔥指絞扭在一起。

  「她……」停頓的女性嗓音深深換了口氣。「她如果不是你的女人,是誰?」這話像是下定決心般衝出。

  祭元祠的背脊抽動一下。

  「她喝過『龍血』並沒發燒!」她急言,覺得有股莫名的酸澀情緒,化作兩行淚水沿著臉龐汨汨流下。

  「龍血」是祭家招待外人、訪客在來島途中必要的飲料。喝了龍血的人會陷入昏睡,祭家藉此達到防範有心人記憶祭氏所在位置的目的。除此之外,龍血還會造成飲用者在清醒時,體溫略高的後遺症。然而這神秘飲料的後遺症,卻不適用在祭家人的命定伴侶身上──彷彿是種驗明正身的試劑,祭家長輩將「喝了龍血有無發燒」當成指針,判定晚輩是否找對伴侶。

  「你若喝過龍血或許也不會發燒。」祭元祠從床上坐起。再次見到她流淚,他竟朗朗地笑開來。

  羅心歪著頭,一雙一別水秋瞳既委屈又不明白地流盼著。她不是島外人士,當然不可能喝龍血,為何他這麼說……

  「沒發燒,就是『我的』女人嗯?那麼──」他眉角微揚,語調漫不經心。「真該灌你一大杯。」

  她睜大美眸。他越說她越是困惑,眼淚流個不停。「她到底是誰?」她不客氣了。

  祭元祠將她拉近,右掌溫柔地覆在她頰畔,拇指拭去她的淚珠。「那天,你的反應要是這麼可愛,我就不會氣得生病,至今還發燒。」

  羅心伸手自行抹掉淚水,連帶揮開他的掌,道:「她是誰?」不耐煩的語調,像妻子在質問丈夫。

  「她指名找誰,自然就是誰的女人。」祭元祠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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