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巧星戲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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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樣的,一個已經病入膏肓的母親,因病魔的肆虐,雙眼呈現出失明前的迷離,卻仍強撐著孱弱的身子,不敢讓她的孩子知道,這份盈溢的母愛也令她為之動容。

  "我自己的病我自己知道,它是好不了了。"她緊咬著唇不讓哭泣聲逸出,默默地任由淚水四處宣洩,顫聲說:"只是可憐了梵樗這孩子。"

  "他可有其它親人?"在與她交談中,婉兒已經幫她把過脈,微弱的脈象、似縷若絲的氣息,在在證明她確實命不長矣。

  李芸娘頓了一下,蹙起眉心,靜靜地淌著淚水,久久說不出話來。

  "我只是想幫忙。"婉兒表明心意。

  "我知道。"李芸娘別開頭,空洞無神的目光投向遙遠的-方。"他在京城還有外公,只是……"

  婉兒接口說:"只是你怕他們無法接受他。"

  "你怎ど知道?"芸娘原本就已經蒼白的臉色瞬間更顯慘白,她手緊捂著胸口,氣悶的差點喘不過氣。

  婉兒幫她順了順氣,笑了笑,"梵樗氣宇不凡,這並非平常人家能教養出來的孩子。"

  "他跟你說了什ど?"芸娘抓住她的衣袖,緊張的追問。

  婉兒拍拍她的手,安撫她焦急的情緒,"他什ど也沒說,只是告訴我,他有一個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好母親,教他識字、讀書,還有做人的道理。"她省略那段娶親之說,認為那只是孩子的童言童語,不提也罷。

  "梵樗是個好孩子,是我這個做娘的害了他。"她再也控制不住激動的情緒,淚水汩汩地淌了下來。

  婉兒毫不諱言地一語道出她的情況。"過去的就彷彿是過往雲煙,傷心了無益處,何不想想怎ど安排梵樗往後的生活,這才是最重要的。"

  又是一個即將消失的魂魄,婉兒暗暗歎著氣,雖然李芸娘的病症不是棘手到她不能醫治的程度,可是上蒼早已經注定之事,她不能違逆,更不能因為不忍而壞了輪迴律法。

  "我知道。"對自己的病情,李芸娘早有心理準備。

  婉兒話說到一半就停了下來,"他應該還有親人,就看你願不願意……"有些話點到為止,不用明說。

  婉兒的貼心令李芸娘銘感五內,"謝謝,梵樗的外公是當朝左尚書李浩風……"她緩緩地道出埋藏在心裡的陳年往事,數度還因哽咽而泣不成聲。

  聽她說完後,婉兒不多加批判,只是淡淡地問:"你家中可還有兄弟姊妹?"

  芸娘不懂她為什ど這ど問。

  "我不懂你的意思?"

  "我怕梵樗回去後,會有人對他不利。"婉兒道出心中的隱憂。

  她螓首微晃,淚落得更凶。"沒有,爹娘就只生我這個獨生女。"

  這ど說,梵樗回去應該不會有人對他不利,婉兒思忖著。

  李芸娘痛苦地闔上眼,枯黃的臉龐微微抽搐著。"是我太傷爹、娘的心,這也是我為什ど沒臉回去的緣故。"

  若不是自己對感情的執著,以她的出身,多的是丫鬟伺候,這天災人禍根本殃及不到她身上,更不用落魄地要病死在這窮鄉僻壤之地。

  "你放心,我會幫你將梵樗送到你父親手中。"婉兒對她保證道。

  "謝謝。"李芸娘哽咽地說不出心中的感激。

  驀然,婉兒從眼尾掃視到梵樗弱小的身子,正提著一桶熱水搖搖晃晃地走進臥房。

  "仙女大夫,我把熱水提來了。"梵樗邊提著,邊朝屋內喊道。

  聽到梵樗的聲音,芸娘抓住婉兒的手緊張的說:"不要將我的病情告訴他,他已經夠可憐了。"

  "我知道。"婉兒會意的點點頭,起身走向梵樗。

  或許是迴光返照,李芸娘在隔天清晨便含恨離世。

  目睹母親的病逝,梵樗沒有婉兒預期中的大哭大鬧,只是靜靜的淌著淚念誦著婉兒教他的大悲咒,將這份天人永別的蝕骨之痛深藏在心裡。

  埋葬李芸娘後,婉兒拎著醫藥箱,朝正對著母親墳墓發呆的梵樗說道:"梵樗,我們要走了。"

  梵樗點點頭,又看了孤墳好一會兒後,才緩緩地回過頭看著她,深邃而顯得憂傷的眼神,寫滿了深深的痛楚。

  婉兒歎了口氣,這孩子太勇敢也太貼心了,貼心的令她感到心疼,為了不想讓他心中有遺憾,她提議道:"想不想再多留幾天?以後恐怕很難再回到這兒了。"

  "不用了。"他搖搖頭簡短的應了聲,隨即拎起地上包著父母親牌位的行李。

  "好吧。"她也不再多說,牽起他的手,溫柔的叮嚀著:"梵樗,想哭就哭,別憋在心裡。"

  "謝謝。"他沉默地點點頭,凝睇的眼眸寫滿了感激。

  而兩人短暫的交集,也在婉兒將他送至李芸娘父親李浩風手中後,畫下休止符。

  當婉兒說明來意,將梵樗交到李浩風手中的那一剎那,在官場上叱吒風雲的李浩風終於忍不住痛哭流涕。

  幾年來,他引頸盼望著私離家園的愛女有消息傳來,只是他想也沒想過,傳回來的竟是天人永隔的噩耗,白髮人送黑髮人的傷痛,一時間令他難以接受。

  "李尚書,令嬡臨終前對自己當初一時的衝動很後悔,希望你能看在孩子無辜的份上收留梵樗。"

  "你放心,梵樗既然是芸娘的孩子,也就是我李家的後代。"李浩風情緒激動地緊握著梵樗的手,似乎想從孫子臉上找回愛女的往日神韻。

  "那就好。"接著她轉身對一旁的梵樗叮囑著,"梵樗,你要好好聽你外公的話,知道嗎?"

  婉兒知道這些話說了也是白說,因為從這些日子以來的相處,他內斂的感情、體貼含蓄而有教養的表現,早已超乎一般孩子所能有的。

  梵樗沒有回答,只是沉默地點點頭。

  一聲喟歎,婉兒心疼的紅了眼眶,緊緊握著他的手。"梵樗,開朗起來,別這樣。"

  自從母親過世後,原本開朗的梵樗瞬間變得沉默寡言,若不是婉兒之前曾和他交談過,她不禁要誤以為他是個啞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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