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個了不起的人,我一直覺得她很像板板。雷恩則是像你。他很親切和藹,但必要時也可以冷酷犀利。我最愛在何莎麗侮辱你對妻子的選擇時,他教訓她的那一幕。」瓊安坐起來,模仿何莎麗噘著嘴的模樣。「你會以為克裡維應該已經學到教訓了,但或許他是太過想念他的前妻了,因此願意屈就次級的模仿品──遺憾的是,她的品德令人不敢恭維。」
契爾咧開個笑容。「是的,雷恩冷著臉道:『妳最好也由此學到一課,何夫人,屈就於妳不怎麼樣的丈夫,以免他有朝一日認清了妳蕩婦的品行,將妳丟回妳應該屬於的陰溝。』真是一針見血。」
「有那麼一刻,我以為她會摑他一巴掌,但伯爵夫人突然出現,以扇柄輕拍她的肩膀,指著門口。莎麗臉色發白,立刻召來她的馬車離開了。」
契爾親吻她的額頭。「我必須承認,我從不曾見過有人能夠對抗得了雷恩的母親,全身而退。莉蓮只能結巴個幾句,就落荒而逃。」
提到莉蓮,瓊安再度將臉埋在契爾的胸前。她一直竭力避免這個話題,但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契爾,莉蓮為什麼不擇手段,設計要我嫁給可怕的韋亨利?她明知道我不喜歡他。而且那晚她病得極重──我仍無法相信她不惜抱病下床,就為了要冒充我。」
「但她確實這麼做了,親愛的.再也沒有其它的解釋。她抱病在陰暗的花園裡假扮妳,唆使亨利在入夜後爬上妳的床,好讓她『適時』撞見。」他挪動一下,托起她的面容,溫柔地親吻她。「我知道這對妳的傷害極大,吾愛,但無論是為了什麼理由,莉蓮顯然是覺得遭到妳的威脅。我瞭解她,知道她有多麼輕易覺得被威脅,然而,我也不明白她為什麼要做出這麼過分的事。」
瓊安極力回想那一晚詳細的細節。她記得莉蓮一再勸說她結婚,擔心她會嫁給可怕的杭廷頓……
「這就是了,」她低語。「為什麼我一直沒有看出來呢?」
「妳沒有看出什麼?」契爾問。
「在我出席舞會之前,莉蓮不斷詢問我關於杭廷頓的事。她認定我有意嫁給他──甚至為此哭出來。我以為她只是擔心我會有樁不快樂的婚姻。她極力推銷韋亨利給我,認為他是最合適的候選人。」
「這下真相大白了,」契爾道。「莉蓮自己想要杭廷頓,因此設計讓妳被迫嫁給韋亨利。」
「我甚至問過她是否對杭廷頓有意思,但她用力搖頭,彷彿對他不屑一顧。我還以為她是因為高燒變得容易哭泣。」
「而韋亨利將她的高燒誤以為是熱情。幸運的莉蓮──她一向缺乏熱情。」
瓊安驚訝地望向他。「但她在給我的信裡不斷提到愛和熱情,契爾。她甚至說──」她及時打住,差點說漏了嘴。
「說什麼?別讓我們之間存有秘密。」
「不──我不應該說的。那應該是你們之間的私事。」
「我明白了。」他溫暖的手指輕觸她的面頰。「她寫說我們擁有熱情的關係,她敞開雙臂歡迎我上她的床。」
瓊安尷尬地點頭。「很類似那樣。」
「妳想要聽真相嗎?」
瓊安別開視線。「我──我不確定了。我一直想,特別是在你和我──嗯,我以為至少那部分她說的是事實,因為你是個熱情的愛人。」
契爾溫柔地轉過她的頭,黑眸直視著她。「要擁有熱情,你必須擁有個心甘情願、有反應的伴侶。」
「你是說莉蓮既不情願,也沒有反應?」她震驚不已。莉蓮給她的印象總是充滿了生命力,而她也假定她會將這份熱情帶進臥室裡。
「一開始,莉蓮就像多數的年輕女性一樣缺乏經驗,」他平靜地道。「而我也小心翼翼地對待她,因為我愛她──或至少我愛著我心目中所以為的女人,希望我們能在這方面擁有美好的關係,」他重重歎了口氣。「但莉蓮被整個過程嚇壞了,她從沒料到真實情形會是這樣,覺得可怕地被背叛了。」
「被背叛?」瓊安皺起眉頭。「為什麼會扯到背叛?她不斷談到渴望和偷吻──那一類過度誇大的浪漫。」
「我認為她想要的只是男人的注意力,不斷讚美她的美麗,捧著鮮花跪倒在她的裙下──或者珠寶更好。」
瓊安笑了。「你將她描述得真貼切。」
「我和她結褵了五年。」他澀澀地道。「問題出在我們的新婚夜;她發現我並不是童話中的王子,只想將她供在禮壇上膜拜,讓她一個人過著幸福快樂的生活,而是擁有真實的情感和慾望,有血有肉的男人。」
「莉蓮一向過度喜愛童話和羅曼史。」瓊安道。
「不幸的是,她沒有在這些故事裡學到性慾的本質,可以確定的是,她也該死地沒有由我的身上學到任何事。」
瓊安可以想像契爾的挫折感,發現新婚妻子竟然厭惡肉體的親暱。「我很抱歉,她一直都不歡迎你上她的床?」
「歡迎?當莉蓮發現我竟然預期她參與時,她駭極了──她願意盡責地屈服,給我孩子,但僅此而已。相信我,瓊安,和一動也不動的身軀做愛一點也不刺激,無論那具軀殼有多麼美麗。」
「但──她很興奮自己懷孕,而且這麼快。連我都同樣驚訝,因為她自己都還像是個孩子。我以為她會生氣受到限制,不能參加她最喜愛的舞會。」
「噢,她興奮極了,因為她突然有理由將我這隻野獸拒於門外。」契爾苦澀地道。
瓊安不知道該怎麼說。這和莉蓮在信裡說得完全不一樣,彷彿是契爾對她失去興趣,因為他只想得到繼承人。
「我──真的不知道了。」她最後道。
「妳又怎麼會知道呢?」他道。
「噢,契爾,有許多事是我不知道的,而我一直怪到你頭上。我一點也不知道該相信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