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力淡淡的一笑,笑容微帶著苦澀,「就這樣?沒有一聲哈羅?沒有任何問候……罷了。」他朝門外微微一點頭,一個女擁抱著小嬰兒進來。
「若絲!」直到將若絲擁入懷中,她一顆忐忑的。動才漸漸平復下來。給了沉睡中的若絲輕輕一吻,她方抬起頭,準備全神貫注對忖眼前的敵人。
儉……變了,本來碩長的身軀更形瘦削,膚色蒼白了許多,宛如阿波羅的面孔英俊如昔,卻蒙上一層沉鬱的陰影。那模樣竟讓她……心痛。
「我以為我已經永遠地擺脫你了。」她撇下複雜的心情,試圖擺出冷然。
「俄說過,你最好祈禱上帝帶走我,不然我不會放過你的。」他說得很輕卻飽含決心。
就是那神情,總是充滿佔有慾的口吻,令她既恨且怒。
「我們倆早已結束,再也沒什麼好談的。」
「是嗎?我們是夫妻,更別提若絲是我的繼承人,單憑這些就永遠不可能結束。」
「這孩子是我的,我一個人的,你沒有權利!」難道他想要跟她搶若絲?
「我沒有權利?這是我的孩子,我們婚姻的結晶,你竟然說我沒有權利?別告訴我孩子的父親是別的男人,我不會相信的。」
「這是我的孩子,我絕對不允許任何人奪走她!」
「沒有人會搶走她,難道你不懂分享的定義?」他的語氣夾雜一絲無以名之的情緒。
「仔細聽著,亞力桑德斯!若絲是我懷胎九月,歷經煎熬才生下的孩子,這段期間你又在哪裡?憑什麼現在出現跟我談所謂的分享!你憑什麼?」
聞言,他向來冷靜的臉孔閃過激動,不由得大步向前,見她警戒的退後,他止步,控制住自己的情緒。
「你真的以為我不願意陪在你身邊和你一起分擔喜悅與痛苦?我寧願用畢生的家產換回那段缺席的時光,讓我能提著你的手,陪著你一起期待與迎接孩子的出世。」
「那——」為何他——
他雙手插入褲袋,幾不可聞的歎了一口氣。「我那陣子正忙著和死神打交道。」
雖然他刻意說的雲淡風輕,她仍不由得一驚。是了,這就是為何他仍舊是一副大病初癒的模樣,知道自己是元兇,他卻不曾在這方面刻意刁難,甚至還封鎖消息,只為了保護她……一思及此,她不由得心軟。
「你可以擁有孩子的探視權。」這已是她最後的讓步。
他的眼睛黯了黯。「為什麼你不瞭解、我要的從來就只有你,只有你呀……孩子只是一項意外之喜。」「你……」懷裡的嬰兒蠕動了一下,她立即斂聲,安撫的搖晃著若絲,讓她重回甜蜜的夢鄉。他怔怔瞧著光影技在兩人的身上、髮梢;泛著金色的光圈,宛若聖母懷抱聖嬰的圖像,那影像深深地震撼了他。望見他們母女之間親情聯繫,他忽然覺得悵然若失。「你很愛她?」聲音裡有一絲渴盼。
「我用我的生命愛她,至少她不會背叛這份愛。」
聞言,他不禁畏縮了一下。
「如果你話說完了,我要走了。」不知為何,他臉上的表情引起她的愧疚感。那表情彷彿被狠狠的揍了一拳似的……一定是自己看錯了,他是無堅不摧、冷硬無情的玉面狐啊。一時間他並未答話,只是用深邃沉靜宛如大海般眸子直直瞅著她,眸光似乎要穿透她的靈魂,將她牢牢震懾住,就在她承受不住地欲撇頭迴避之際,又聽見他低低的歎息一聲。「你始終不肯原諒我。以前不會,現在不會,永遠都不可能……」
「我……」連她也不知道的答案,教她如何回應?
「算了。」他擺擺手,一副無所謂樣,似乎已經心灰意冷。「天晚了,路程太遠,而你也該累了,即使要走也該是明天的事。」
「但是……」
「你就算急於擺脫我,也不該拿孩子冒險。」他一句話堵得她啞口無言。
經過一整天的舟車勞頓和焦慮不安,她累了,不論是生理或精神上.但是在敵人的地盤上她可沒把握全身而退。
沒有察覺她的天人交戰,亞力逕自說道:「我已經請傭人將房間整理好了,」瞥見她渾身一僵,他輕扯了一下唇角,「放心,我們不同房。今晚我會努力克制自己的慾望,不會吃了你。」見她鬆了口氣的模樣,他挪揄一笑,慢步朝房門口走去,忽然又撇過頭補了一句:「不過,如果你想吃了我,隨時歡迎。」
他朝她眨眨眼,消失於門口,留下她對著空蕩的門瞠目結舌,不自覺地臉紅了起來。
半夜,沉睡中的冷宓突然驚醒,一時間不知道身在何處,半晌才憶起了自己正在約克夏堡中。
亞力差人收拾了緊鄰主臥室的客房給她,此舉雖然令她感到安心,心底深處卻又有一絲理不清的悵然。
看得出來亞力對若絲的用心,這原是一式二室的套房,他差人將隔壁改成了育嬰室,相連的門方便她就近照應。
自床上轉過頭,卻瞧見育嬰室的門半掩著,暈黃的燈光自縫隙透出,隱約飄來嬰兒的嘻嘻聲……她悄悄地起身走去,育嬰室裡的景象教她當場愣住,發不出聲立日。
亞力獨自坐在搖籃前,以雙手為搖籃輕輕搖晃著懷裡的若絲,他抱著嬰兒的姿勢有些笨拙,卻奇異的令她喉頭便咽。
「噓!讓媽媽多睡一會兒,她今天為了你可累壞了。」他低著頭對小嬰兒說話,聲調是無比的溫柔。
小嬰兒咿咿呀呀地像是抗議。
他並沒有發現站在門外的冷宓。「不習慣是嗎?還是媽媽的懷抱比較溫暖,嗯?爹地一直沒機會抱你……快點長大,長成像媽媽一樣的美人胚子,到時候又有一大堆男人注定要心碎了。」
小嬰兒在他溫柔的搖晃中,打了個阿欠,輕輕地合上了眼。
而他則是注視著懷中的若絲,良久,才不捨的將她輕放人搖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