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苦笑一聲,搖了搖頭。「如果到了這個地步,你還是不相信我,我也無話可說了。我覺得好累,十年來的分離,居然是因為這樣荒謬的謊言,而你當初不問我一句就這樣離開,你說我還能怎樣?」
「烈……」她已經有些動搖了。
他的神色黯然。「別再這麼叫我。面對敵人的千軍萬馬,我都能無所畏懼,但是面對你,我終於想放棄了!」
放棄!這兩個字在冷靜腦裡晃來晃去的,她一時之間卻無法真正懂得。
方可烈對她的感情,有激動、霸道、佔有和熱情,但從來不包括了放棄……「你這是什麼意思?」冷靜咬緊下唇問。
他看也不看她,也不管身上還穿著浴袍,直接就打開門說:「我不會再打擾你了,我去書房睡。」
「碰!」房門被關上了,冷靜瞬時陷入無邊的孤寂裡。
隔天,冷靜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蘇奇康來。
花園的涼亭下,冷靜無意識地摸著一朵玫瑰花,蘇奇康從對面緩緩走來。「大嫂,有事嗎?」
「抱歉,突然叫你過來,你的傷還好吧?」冷靜看他仍未完全恢復。
「還撐得住,請放心。」他不敢坐下,直挺挺站著。
冷靜明白他的顧慮,從現在起,他們一切都得做得不落人口實,以免影響幫裡的氣氛。
她以盡量平淡的口吻說;「我想問你,你認識周詩淇嗎?」
「周詩淇?」蘇奇康回想起來了。「哦,是大哥的小表妹,她很早就嫁到法國去了。」
這是真的!方可烈並沒有騙她!那麼是她受騙!?「是嗎?」冷靜握緊玫瑰。
「那…你也認識王若綺嗎?」
蘇奇康皺眉道:「她不是一個風評很好的女人,曾經糾纏大哥一段時間,現在聽說在高雄的酒店做小姐。大嫂,你問這個有什麼原因嗎?大哥並沒有和她往來過,你可不要誤會了哦!十年來,大哥一直都只惦念著你,我們都可以作證。」
聽到這裡,冷靜幾乎無法再言語,只能默默點個頭。
「大嫂,你的手流血了!」蘇奇康突然驚道。
她低頭一看,花刺已扎進她的手心裡,流下一滴鮮紅血液,但她卻毫無感覺。
「你怎麼了!?」他忍不住心疼地握起她的手,細心幫她拔掉花刺。
冷靜呆了一下子才收回手。「沒事的。」
突然,方可烈冷不防地出現在她身後,問道:「你們在做什麼?」
「大哥,剛才大嫂在問我周詩淇和王若綺的事。」蘇奇康連忙解釋。
「是嗎?」方可烈閃過一抹悲傷,又問:「那你握她的手做什麼?」
「她是被玫瑰花刺扎到了,我--幫她拔出來。」蘇奇康說得有些不自然。方可烈拉起她的手,親吻了一下。「這種事我來做就好。」
「是!」蘇奇康鞠個躬,轉身就離開了。
冷靜抬起頭看問他,嘴唇顫抖起來,因為就在這一瞬間,她十年來抱持的信念全垮了,她該怎麼辦呢?
方可烈只是輕輕吸吮著那傷口,而後看了她很久。
「你該注意自己的言行,無論如何,你還是白沙幫的大嫂。」
「我還是嗎?」她不太確定。
他眼中流露著冰冷的決心。「不管你有多恨我,我要的東西還是不會讓給別人。你絕對別想逃,也別想再誘惑我的弟兄,否則我不會原諒你的。」說完後,他便大踏步離去。
第十章
(輕聲問)
我寧願只活在那個夏天
可是…你呢
要知道
我無法獨力讓冬結束啊
一個星期來,方可烈都睡在書房裡,冷靜則在主臥房輾轉難眠。
白天,方可烈把自己完全投入幫裡的事務中;晚上,他則是投入酒精的世界裡,看得兄弟們都開始擔心了。
冷靜呢?她什麼也不做,每天只是差人送她到海邊,看著海就是一天。
她在猶豫,該逃嗎?該留下嗎?
怎麼會有這樣的新婚夫婦?任誰也看得出有問題。
蘇奇康首先提出這件事來。「這樣下去是不行的。」他自覺有一部分的責任。
「對啊,這樣下去,真不知哪一天才能生下寶寶呢?」勇仔一直期待著大嫂生女兒,心想那一定是個美麗的洋娃娃。
「大哥好像變成另一個人,都不笑了,只會拚命工作,真懷念他以前那副豪爽的樣子。」張進忠感慨地說。
「那你們說,該怎麼辦呢?」孫震東一提出疑問,大家都望向蘇奇康。
身為軍師的他,當然不能讓大家失望。
「很簡單,灌醉大哥,把他跟大嫂鎖在一起就好了。」
「啊!」每個人都瞪大了眼,你看我,我看你的。
蘇奇康說明道:
「就我所知,大哥和大嫂是因為誤會才鬧僵的,現在兩個人都躲在自己的世界,不肯先向對方表示。為了他們的幸福,一定要把他們送作堆,才有機會溝通,這是勢在必行。」
「嗯…真實還不錯,似乎可行哦!」阿亮第一個接受這想法。
「好吧!拼了,試試看!」張進忠握緊了拳頭。
「嗯,就這麼決定!」
當天晚餐時,方可烈仍然一杯接著一杯痛飲,兄弟們不再勸阻,反而紛紛舉杯敬酒,讓方可烈醉得比平常更嚴重。
夜深了,方可烈眼前全是空酒瓶。「大哥應該醉了嗎?」阿亮問蘇奇康說。
「扶我到書房……」方可烈踢開椅子,喃喃不清地說。
勇仔和張進忠立即上前扶持,一步步走向二樓,方可烈完全沒發現自己被扶往主臥房,酒醉的他,什麼都不想看清楚。
「到了!」阿亮幫忙打開門,冷靜剛好從床上坐起。
「你們做什麼!?」她訝異地問,看到爛醉的方可烈,更是不知所措了。
「大嫂,大哥就交給你照顧了!」勇仔把方可烈扶到床上,立刻溜到房外,張進忠則隨即關上門,拿出鑰匙反鎖。
冷靜敲了敲門。「你們到底想怎樣?」
蘇奇康的聲音傳來。
「大嫂,我們不能看你跟大哥再繼續這樣下去了!希望這是大哥最後一次喝醉,否則白沙幫真的會逐漸垮掉。我們決定了,除非你和大哥和好如初,否則我們不會打開這扇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