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觀眾變少了,但現在一樣不是算帳的時候。
「司揚,總之你暫時別插手,我爸的脾氣我很清楚,我自己能應付的,你還是先送雲姨回去吧。」
千若一臉抱歉的望著蒲月雲。「雲姨,不好意思,我不知該怎麼跟你說,事情好像變得有點……」
「我能瞭解,你不用管我。」蒲月雲趕緊說。「你快去勸勸你爸爸。」
她點點頭,臨走前不忘對蒲司揚補上一記瞪眼。「我去應付我爸,你也別閒著,我建議你把原本打算用來跟我爸說清楚的時間,拿來想想你那不知第幾號女朋友的事,該如何跟我說清楚會比較實際。」
她竟當真了!
蒲司揚這下可頭疼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早知她老爸的加入,會把場面搞得這麼亂,他當初絕不開這種玩笑,來使自己的麻煩再添一樁。
觀眾一下子去了一大半,只剩蒲司揚和蒲月雲的屋子,還是很不對勁,凝滯的氣氛並未因此舒緩。
身為一個母親,在這時候應該是有話要說的,可惜蒲月雲遲遲未語。
她雖不清楚這段感情是何時開始萌芽的,但她樂觀其成。她一直都很喜歡千若這孩子,司揚如能和千若好好交往,她比誰都開心,只不過現在因為梁父,這段感情變得有點棘手。
她看蒲司揚皺著眉,想安慰他,卻又不知如何開口……
「司揚,」她終於還是說了。「你別擔心,我認識千若她父親也有一段時間了,其實他人很好的,只不過他比較緊張孩子的事,我想他……」
「我知道。」蒲司揚打斷她,語氣不冷也不熱。
為什麼他又皺眉了?蒲月雲彷若驚弓之鳥,小心翼翼地觀察著他。
他感到不耐煩,還是不喜歡她發表意見?
「司揚,我不是想干涉你,我沒別的意思,我只是……」
「我知道。」他說來說去都是同一句。
他究竟知道什麼?蒲月雲懦弱的不敢再多問。或者……她應該先跟他道歉?那天惹惱了他,他不許她留在蒲園,結果她還是留了下來,他一定知道這事,所以這幾天才都沒回蒲園,他雖不愁沒住處,但他會不會怨她霸著蒲園?
「司揚,很抱歉,我到現在還住在蒲園,我想我明天就回台中好了。」她像是在討好他。「你隨時都能回蒲園……」
「你現在說這些做什麼?」他音量明顯變大了。
這次她終於可以確定他是真的很不耐煩。
「你高興住哪就住哪,告訴我做什麼?」他有時實在很受不了她,都一把年紀了,怎麼還像個涉世未深的小女孩?她會不會看人臉色?她知不知道何時該說什麼,何時該閉嘴?為什麼她總是挑錯時間說話?
「對不起……」蒲月雲眼眶紅了。「我只是……只是覺得對你很抱歉,我那天說要你幫永維,還惹你生氣,我……我知道我忽略了你的感受,我不是故意的,司揚,我……」
蒲司揚厭惡地轉過身。她哭什麼哭?她存心要把他弄得更煩是不?他不發一語地走進千若的臥房。
蒲月雲見他忽然走掉,一愣。他是在迴避她?因為他討厭她,討厭到連多停留一分鐘也是折磨?
她含淚的眼傻傻望著那問房,幾次挪動腳步,就是不知自己該厚著臉皮上前解釋?還是站在原地繼續她的手足無措?
幸好他很快又出來了。
「走。」他手上拿著一串鑰匙。
原來他只是進去拿車鑰匙,不是迴避她。
「走去哪?」蒲月雲怔怔的問。
「送你回家。」
「回台中嗎?」她小小聲、帶點卑微地道。「我可不可以先回蒲園收拾行李?」
她是故意的嗎?蒲司揚被她弄得好煩!用膝蓋想也知道他不可能在這時候送她回台中!剛才的事她又不是沒看到,難道他真有可能把事情全丟給千若一人,他理都不理嗎?
此時此刻,這些事在他心目中比起蒲月雲究竟該不該跟他說抱歉、該不該繼續住蒲園、該不該解開他倆之間的心結都還來的重要多了。
他怎麼不說話呢?蒲月雲戰戰兢兢地尾隨在他後頭,像個畏縮膽怯的女僕。
「司揚,可以嗎?」她只好再問一次。「還是……還是別麻煩你了,我自己到巷口搭計程車回蒲園,然後再收拾行李回台中?」
蒲司揚總算有了反應,他搖搖頭,照舊不發一語。
不發一語是他連開口都沒力了。
蒲司揚現在的感覺已經不是煩,而是無奈。對於這個疏離多年、連想培養感情都嫌遲了的母親,他說不上厭不厭惡或怨不怨恨,就只是無奈……
至於將來———
將來的事天曉得?說不定他會和干若聊聊這事,等他哪天有閒情又有心情的時候。
尾聲
人與人之間,第一印象真的很重要,梢有差池,全盤皆毀。
「我看他就是一臉的不老實!」梁父忿忿不平。
「爸,你這麼說未免也太武斷了吧?」梁千若無法接受父親的不客觀。「前後不到五分鐘,搞不好你連人家的臉都沒看清楚,哪能看出什麼老不老實的?」
「不會啊,我就看得很清楚。媽,你呢?」按捺不住的梁千佩捉著母親小聲地問。「你有沒看清楚?他長得又高又帥,對不對?」
「對啊、對啊。」梁母頗有同感的連聲附和。「我也覺得周太太這兒子生的真好,俊的不得了。」
「你這叫丈母娘看女婿,愈看愈有趣。」梁千佩調皮的揶揄起母親來了。
「咦,那我們和周太太不就從鄰居變成了親家……」
這兩人用著自以為別人聽不見的音量竊竊私語,梁干若臉都綠了。
「統統給我住口!」梁父氣得跳腳。
母女倆旋即彈開,乖乖閉嘴坐好。
「爸,你聽我說,」梁千若知道母親和妹妹一心想幫她,可惜這兩人似 乎對僅有一面之緣的蒲司揚更感興趣,看來她還是得靠自己比較保險。「司揚他……」
「不管你怎麼說,我對他的人品還是大有質疑。」梁父一口打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