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鎮的有這麼神奇嗎?」二宮神保臉上有開懷的笑容。「嗯……我不太相信呢!」
「城主不相信?」冷緋衣問著。
「光憑人的氣味就可以分辨身份,這聽起來太神乎奇神拉了,畢竟你所說的氣味不是一般的味道,而更像是一種無形無質的感覺,或者說,你是以人的氣質來分辨,但那終究還是得借助視覺,不是嗎?」
「如果城主不相信,那就來玩個我小時候最愛玩的遊戲吧!」冷緋衣說著,隨即讓侍女拿過一條白巾,她將白巾折成長幅,接著蒙住了自己的雙眼。
二宮神保笑瞇瞇地看著冷緋衣。「呵呵……你想怎麼玩呢?」
「就請城主讓在這個房間裡的人散開,我就這樣蒙著眼睛隨處走,然後,我可以一一說出我走在誰的身邊。」
看著冷緋衣自信滿滿的表情,二宮神保的好奇心被撩撥起來,他很想試試著冷緋衣是否真有光憑聽覺、嗅覺,甚或是虛無的第六感便能分辨一切不同身份的人的能力。
「要是有原本不在這個房間裡的人呢?」
「那也沒關係,大部分的人我只要見過一次面就不會忘。」
二官神保轉了下眼珠子,隨即叫過八神義浩,低聲在他耳邊囑咐了幾句之後,大聲說道:「好,那現在--大家散開!」說著,他自己也站起身來,放輕了腳步移動著。
室內響起幾聲侍女的輕笑。對平時只能窩在城裡每天無所事事的侍女們來說,無論多幼稚的遊戲都是有趣的,更何況有城主加入,讓她們更加興致勃勃。
冷緋衣待侍女們的笑聲淡去之後,才緩緩起身,二宮神保見到她已然微微突出的小腹,便突然喊停。
「呃……算了,我相信你就是,你現在有孕在身,還蒙著眼睛走路,萬一跌倒,傷到孩子就不好了。」
二宮神保對她腹中嬰孩的體貼讓冷緋衣忍不住感動,眼眶因而濕潤,但她微笑說道:「不要緊的,就算是把我放在一個我從未去過的地方,讓我蒙著眼睛走路,我也不會跌倒的,更何況是我待熟了的房間?放心吧!」說著話的同時,冷緋衣已經準確地摸清二宮神保的站立位置,筆直地向著他走過去,待和二宮神保錯身時,她放低了聲音,說道:「謝謝。」錯身而過時,她唇邊泛起一朵如春湖上漾起的漣漪般的淺笑,是足以暖人心的。
二宮神保受寵若驚,她對他一向保持著嚴謹的距離,這是他第一次聽到她未以「城主」的敬語相稱。用語的改變,讓他覺得自己離她近了些。
冷緋衣慢慢地走著,經過一名用手摀住嘴巴不讓笑聲外洩的侍女身邊,她喊出她的名字。
「阿久。」
被叫出名字的侍女瞪大了眼睛,其餘人有些發出訝異的呼聲,二宮神保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們有人發出了聲音喔!現在增加一條規則,有人發出聲音之後,可以再改變位置,即使是已經被我叫出名字的人也可以移動,」冷緋衣紅艷的唇彎出的是一個充滿自信的微笑。
室內的人們再度緩緩移動,腳上的布襪和特意放輕的力量為他們掩去足音,霎時,寬闊的室內靜得連針掉落地面的聲音都聽得見。
冷緋衣長拖在地的外褂下擺在地面上刷過,每移動一步,下擺上織著的銀杏葉就跟著晃動,彷彿是踩在一條由橙黃的扇狀葉鋪滿的金色道路上。一色燦亮的金在地板上優雅滑動,不時和其它待女的各色衣衫交錯,而每交錯一次,她就會喊出一個名字。
「美保、加代……小菊……你是義浩。」她微笑著走過八神義浩身邊,朝向改變位置的二宮神保,在經過他身邊時,她沒說話,只是面向二宮神保頷首,而後踩著優雅的步伐,貓般地竄過他身邊。
現在二宮神保對冷緋衣的絕技已經佩服到五體投地了。
冷緋衣繼續一一叫出分散在室內各個角落的人的名字,但當她走到門邊時,卻驀然停下腳步。
她挺直了背,抬起下顎面對著原本並不在這個房間裡的人,說道:「華夫人,晚安,您也要加入我們的遊戲嗎?」
華夫人是個二十出頭,美麗卻又帶點惹人疼的刁蠻的女子,她是二宮神保的側室。自從冷緋衣出現後,她被二宮神保冷落了許久,而好不容易二宮神保派八神義浩去請她,卻是為了配合冷緋衣的遊戲,因此現在她白皙的臉龐因為蒙上一層青意而顯得有些可怖。
冷緋衣感覺得出華夫人未曾出聲的怒意,但她只是毫不在意地到華夫人身邊繞了一圈。
「你是華夫人的侍女葵吧?歡迎加人我們的遊戲。」
侍女葵為著華夫人的遭受忽視而對冷緋衣產生敵意,因此她瞪到會顫抖的雙眼看來比華夫人更恐怖。
冷緋衣走回二宮神保身邊,故意背對著他,讓他幫她解下蒙在她眼上的白巾。二宮神保毫不在意地替她解下。看到這一幕的華夫人不禁怨恨地咬緊了下唇。
其實二宮神保頗滿足於冷緋衣和華夫人會面時所產生的火花,看著兩個女人為他明爭暗鬥,總令他萌生一股虛榮的快意。而在他為冷緋衣解開蒙眼布時,華夫人臉上明顯流露的醋意讓他笑了。
面對華夫人,冷緋衣一向維持著優雅的態度,彷彿超然。但鬥爭是人的本能,所以二宮神保在這種時候也可以看到冷緋衣以雍華微笑掩飾的敵意,讓他得以證實冷啡衣對他並不至然是流水無情。
此刻,二宮神保正享受著冷緋衣眼中因勝利而萌生的得意。
「猜得真準,你是怎麼猜的?用聞的嗎?」華夫人用扇子半遮著嘴,走到二宮神保身邊。「呵……偷腥的貓鼻子也是很靈的。」她斜睨了冷緋衣一眼,語出譏刺。
「聞得出魚乾在哪兒的貓,當然也聞得出老鼠在哪兒,再怎麼說都比整天只會窩在暖墊上發懶的貓有用處,城主說,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