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伯夫的表情依然不變,只不過森冷懾人的雙眸,多了道凌厲的光芒,顯然在評估她話中的真實性有多少,但見他臉色愈越陰沉且危險時,她知道他並不相信他的片面說辭。
「真……真的,我不騙你。」在羅伯夫忽然瞇起狹長的雙眸時,高藝倫心虛得微垂下眼瞼,不敢直視他冰冷幽黑的眼睛,「你……若不相信,可以到服務台去查,我還好心的幫臉繳交一筆雖不是很可觀,但也為數不少的手術費,且我還冒險的在手術同意書上簽下名,否則醫生還不肯為你動手術取出子彈呢!」
「子彈?我中槍?」突然瞇雙眸的羅伯夫,朝她迸射出一道銳利的光芒。暫時失去記憶,想不起自己是誰的他,依舊有著敏銳的觀察、洞悉能力。一股直覺告訴他,眼前這女人應該知道他曾經發生過什麼事,只是他不明白,為何她要撒謊極力撇清與他之間的關係?這其中究竟有著什麼不可告人或是駭人的事實呢?
「是呀!怎麼?你全都忘了,一點印象也沒有嗎?」沒留意到羅伯夫雙眸閃著精睿、犀利寒芒的高藝倫,一心一意只想盡早擺脫他。「反正我已仁至義盡的好心幫你到這種地步,接下來的生死去留和我完全沒有任何關係了。這兩張收據你就好好收著,或是你想留著作紀念也行,總之,你一共欠我十萬,不過我不敢奢望你會還我,而我也不要你還,只求你不要再纏著我不放就行了。從今以後,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就算不小心見了面,記住!你得假裝不認得我。」
開什麼玩笑?黑家一夕之間風雲變色,他由呼風喚雨的黑家少爺,突然間彷彿被當成叛徒般的追殺,想也知道,這事一定不單純,從陳嫂開槍射殺他,及一干下人敢圍捕追拿他來看,或許,真如前些日子那三個神秘男人所言,他真的不是黑青隼,而是他們口中的殺手「梅」——羅伯夫。
而至於為何黑老夫人既視他為親孫,卻又派人不計後果一定要將他捉逮回去,這事……她實在想不通。
「你不能走。」羅伯夫氣憤的低吼,不知為何,他一聽到她欲離他而去,心頭莫名的籠罩上一股不安。
「為什麼?」高藝倫訝異且生氣的怒瞪著他,「我忘記向你道別嗎?那好吧,再見!拜拜!這樣可以了吧?」
「你不能走!」他不能讓她走,一股說不出的原因和理由,讓羅伯夫自病床上吃力的快速往前傾,扣住轉身欲離去的高藝倫的手臂。
「喂!你捉著我幹什麼?放手!」被他失控的使勁捉住手臂的高藝倫,縱使疼得皺著俏臉,但她仍奮力的掙扎著想甩開他,不過她掙扎得愈厲害,他捉得也愈緊。
「我不會放開你的。」羅伯夫手一縮,將與他有點距離的高藝倫使勁一拉,本想將不停掙扎的她拉靠近病床邊,未料用力一拉的後果,卻讓她頓時失去平衡的跌向床鋪。
「該死的!」整張憤怒的小臉幾乎埋進他腹部中的高藝倫,忍不住的咒罵了聲,繼而才羞紅臉的掙扎起身來,「王八蛋!你緊捉著我不放做什麼?我已經向你說明一切始末了,甚至還發瘋的為你繳交所有的醫療費用,這樣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到底你還要我怎樣,才肯放過我,不再糾纏著我不放?」
望著她不知是因生氣還是尷尬所造成的通紅小臉,羅伯夫無視於她眼底的不悅,更無視於佈滿臉上的怒氣,只知道腦海深處漸漸浮出一張與她時而看似天真無邪、時而又潑辣憤怒的相同臉孔來,所以在未劃清楚所有事情的狀況時,他不會讓她離開他的,因為她有可能知道他是誰。
仔細瞧她生氣時的模樣,讓他更加篤定張姣美容顏,他曾有過深刻的印象,但為何他就是一直想不起來究竟在什麼地方見過她呢?
深邃炯亮的雙眸有著困惑的羅伯夫,見她因疼痛而皺著眉頭、扭曲著小臉時,他減輕力道,微鬆開緊掐住她手臂的手,但仍未放開她。
「我不知道我是誰,但我知道你曉得我是誰,而且,我覺得你很眼熟,更何況,我只認識你!」不曉是為什麼,他的直覺告訴他,眼前這個脾氣陰晴不定的女人,是他目前唯一可以信任的人,即使她動不動就生氣怒吼,但單純從她肯在手術同意書上簽下名,及為他繳交一筆可觀的醫療費,光是這兩項行為,就足以讓他知道,她的心是善良、慈悲的。
「認識我!?」一手撐在床鋪上,一手則不停的甩開他的鉗制,想站直身的高藝倫,聞言,不敢相信的激動失聲尖叫起來,「你一睜開眼,第一個看到的人就是我,這不叫做認識!你不能就這樣死纏著我,要不然……你再躺回去睡一覺,我去請個特別看護來照顧你,這樣你一睜開眼,認識的人就不會是我,而是那個漂亮又嫵媚的護士了。」男人大多數性好漁色,所以她企圖誘哄著羅伯夫鬆手放開她。
不過,似乎早已看穿她心思的他,非但不放手反則還捉得更緊,並且掀起被單的下床來,「你別想騙我!我知道你要離開了,我跟你一塊走。」在混亂時中了劇毒的左肩傷口,和剛被挖出子彈的右大腿,似乎對羅伯夫沒有大的影響,彷彿那些傷痛對他而言,如同被蚊子叮到般的毫無感覺。
尤其在他陰沉的臉上,更是完全找不到他有任何疼痛的表情,這令她不禁開始懷疑,這個陰狠無情的殺手,到底是不是個正常的男人!
「不行!」對於執意要在此時同她離開醫院的羅伯夫,高藝倫想都不想的便一口拒絕。突然間帶個來歷不名、身份不詳的男人回去,準會被姨媽給罵死的,更何況,她雖不知他跟黑家有何恩怨關係,但她卻知道黑家的人絕不會輕易的善罷甘休,所以她不能拿自己、姨媽和癿癿的生命來冒這個險,亦不能讓高雄的家人趟進這淌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