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心?在土牢裡?這種矛盾的意念使她忍不住想微笑。
「你是什麼人?」她問道。
「約翰·傑法。」
「你也是獄卒嗎?」
「爵爺叫我做什麼,我就是什麼。剛才接到命令要我來看你,我就來了。這命令遲到了一些,不過晚到總比不到好。那個卑鄙的傢伙沒有對你怎麼樣吧?」
哪個卑鄙的傢伙?她差點問道。隨即猜出他是指另一名獄卒。「沒有,他沒有碰我。但你們爵爺命令任何人都不准碰我——也不准跟我說話。沒有人告訴你,你不准和我交談嗎?」
「沒有,說了我也不理會,我是個我行我素的人,背上的鞭痕表示有人對這種作風不滿意。」
「誰鞭打你?」她吃驚地問道。
「你不認識的人,」他失笑。「好久以前的事了,是我自己討打。嗯,讓我想想看……這麼晚了,哪?去替你找吃的呢?廚房是收拾乾淨了,不過總有些水果留下來吧?」
他找到四隻胖嘟嘟的蘋果,足以喂鮑她。他還搬來厚厚的床墊,一條羊毛毯。一張地毯,一對燭台和一箱蠟燭。一壺水、一隻木盆和毛巾,以及清涼乾淨的飲用水。
約翰·傑法簡直是天使,他把可怕的牢房變得——說不上豪華——至少很舒服。他一天供她兩餐,很豐盛的食物。他也替她準備飲用水和洗澡水,還有針線給她打發時間。每天他都找空閒陪她,天南地北地聊。他是個愛說話的人,而她愛聽他說話。
她認為她應該感謝羅勃爵士,一定是他派約翰來的。可是她沒有機會向他道謝。
日子一天天過去,若薇娜終於發現她的月信沒有來。看來吉伯特邪惡的計劃成功了,只花了三個晚上,她就有了那陌生男人的孩子。多麼可笑,她想道,柯白恩堡已經毀了。她在路上看見樹林上空的黑煙,知道那城堡空了。這孩子變得完全沒有作用。
坐在床上神經質地大笑一場,她笑完了又哭,忍不住自憐起來。她做了什麼,要遭到這樣的命運?等華瑞克·查威利回來,事情又會有什麼變化?
他會把約翰調走,換回原來的獄卒。他才不會在乎她懷孕了,他要她死。況且他燒了柯白恩堡,就算她說孩子是利諾的也沒有用。孩子也是她的,她所有產業的繼承人,他最好是把他們一次解決。
根本不必擔心她必須在土牢?生產,她不會活那麼久——除非福克赫斯不回來。他和吉伯特的戰爭會持續很久嗎?吉伯特還擁有利諾的軍隊。如果她能偷偷生下嬰兒,她有把握說服約翰替孩子找個家。
不知道為什麼,孩子突然變成她最關心的。不管當初懷孕的動機如何,或已經失去利用價值,甚至胎兒的父親是個發育過良的莽夫,他恨她。孩子的父親是……
在這種無所事事的時候,她有太多時間胡思亂想,而她經常想到的人就是他。她不願去想,又難以避免。經常一閉上眼睛,就看見他伸手伸腳躺在床上——他有一副令人難以忘懷的身體。
她告訴他,她很高興是他,那絕對是實話。她不想強行佔有他,不過除了最初的癰楚,和他接觸並不令人討厭。他觸感甚佳,看起來賞心悅目——除了那一雙流露凶光的眼睛。她仍記得第一次和他說話,當他眼中沒有恨時,他的臉是多麼英俊。
想得出神,她沒有聽見約翰走進來。等她抬頭看見他,發現他臉上常見的笑容不在了,似乎很煩惱的樣子。難道……
「你懷孕了嗎?若薇娜小姐?」
訝異地看著他,她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這樣問。她並沒有害喜的現象啊。
「你怎麼知道的?」
「這麼說,你是懷孕了?」
「嗯,可是你是如——」
「我沒想到那方面,不過爵爺問我你有——呃,該來的來了沒,我才想起你沒跟我要——呃,乾淨的布。你為什麼沒告訴我?」
「我自己也才剛知道,你說爵爺問起,他——他回來了?」
「才回來。」
她原本蒼白的臉上完全失去血色。
「他要見你。」約翰又說。
若薇娜走過大廳,踩著午後的陽光,她沒有注意那些少數的僕人和武士,心?只想著將面對福克赫斯的事實。她只記得他是個極高大的人,有一張薄而無情的嘴,還有他的聲音。
她被帶進主人的大臥室,那裡寬闊而光線充足——壁爐旁一左一有有兩扇大窗子。還有一張大床,四根床柱和漂亮的床帷。
床中央放了一堆——鐵鏈?她被這怪異的景象吸引,沒有看見站在床另一邊的男人,直到他走過來。
他很高,穿了一身黑色的長袍,她抬起頭只看到他冷酷的嘴,過了一會兒才看見他的棕髮——閃著金光,然後是一雙充滿情感的眼睛。
「是你!」她無聲地叫起來,隨即眼前一黑,失去知覺。
「糟糕。」約翰咕噥道,及時接住她。
華瑞克一個箭步,把她抱過來。他抱她到床上躺著,她的小手落在鐵鏈上。她醒來時會感覺到,他滿意地笑了。
「真想不通為什麼會這樣,爵爺,」約翰在他身後焦急地說道,「她吃得很好呀!」
眼光仍停在她臉上,他說,「你很用心照顧她?她沒有被大老鼠咬傷?」
約翰大聲地哼了一下。華瑞克瞭解他手下的人,約翰心軟是眾所皆知的。
他傳命令回來,要約翰照顧那娼婦,因為她必須完完整整等他對她下手。更不能有別的男人碰她,他要知道她是否偷得了他的小孩。
「這麼溫柔甜美的淑女,爵爺,她做了什麼要進那種地方?」
「她對不起我,我甚至不想說她做了什麼。」
「不會吧!」
「你被她美麗的臉孔騙了,約翰。她是個貪婪的娼婦,為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她——」他發現自己在滔滔不絕,於是閉上嘴。他說得太多了,沒有必要向任何人解釋他所做的事。「她是我的俘虜了,不再是利諾夫人,不必當她是淑女一樣對待。你下去吧,她的事與你無關,我不要她回土牢去——目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