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好奇的眼光,她也注意到欣賞的眼光,那使她有些不自在。幸好他們的主子言明在先,誰也不准碰她,她知道一些女俘虜的遭遇是很嚇人的。
「呃,查理,她身上的繩子會不會太多了些?」
羅勃乾澀的口氣,使那位武士不好意思地紅了臉。「你沒有看見華瑞克爵爺把她交給我時的樣子。」
「嗯,不過我帶來了足夠的人手,晚上可以輪班看著她。他沒有說她晚上不准睡覺吧?」
他走過來解開她腰上的繩子,把她綁在身後的手放到前面來。她向他道謝,他沒有回答,也沒有看她的眼睛。然後食物準備好了,他們很快離開她身邊,似乎完全忘了她的存在。
一名扈從替她送來一塊麵包、一塊乳酪和一袋水。她一點胃口也沒有,吃了恐怕還會吐,不過她的確口渴了。只是她沒有向那個人說謝謝。他們不和她說話,為什麼她要白費唇舌?
她寧可羅勃爵士的出現沒有引起她的好奇心。當她腦子一片空白,對什麼事都不在乎時,她的心情反而比較平靜。
現在她知道他的名字了。華瑞克·查威利——她以前聽人說過,但不知道他就是福克赫斯領主。而他送她進土牢,土牢!老天……以他們前進的速度,她明天就會到那個地方了。
或許他知道她是誰,知道他最近佔領的幾座城堡是屬於她的,否則不會一見面就……但她想不通,他怎麼可能知道?除非他有消息,她最近嫁給利諾,而她告訴他夫家的姓。一定是這樣,否則他沒有理由送她進牢裡。很多人死在土牢?——意外、營養不良、和其它更可怕的原因。如果她死了,她就不能要回她的領地——連吉伯特也喪失資格。
老天,這麼說她的狀況,還不是暫時的。福克赫斯要她的命,他只是不想親手殺死她。
她認為那沒什麼差別,別人會認為有。
為什麼她要是貴族,為什麼她是繼承人?她希望是一名出身卑微的奴隸,名下沒有任何引人覬覦的財產。特爾斯堡和其它的產業帶給她的只有厄運——從她父親死於安博芮貪婪之手開始。
一晚沒有睡好,若薇娜第二天也不覺得累。她的焦慮使精神緊繃。那一天顯得特別漫長;路途也變得十分遙遠。
夕陽西下時,他們到達福克赫斯堡,它籠罩在一片紅光之中,令她打了個寒顫。她記得四天之前,隨吉伯特進入柯白恩堡,她以為自己要下地獄了——但這?,她知道,會更糟糕。
狂龍的城堡和特爾斯堡一樣,一看就知道堅如盤石、銅牆鐵壁牢不可破。不過特爾斯堡範圍小,而且最了不得的是五層聳天高的城牆,和四周環繞的天險地形。這座城堡不但高聳入雲,同時向兩旁延伸,像一隻巨獸般盤踞在大地的心臟。它的城牆比其它寬廣許多,城門一重又一重,外牆和內牆之間大得容得下另一個小城堡,城內的操場大得令人難以想像,足以讓三個城堡的軍隊大顯身手。
然而城堡內唯一簡陋的建築是牢房。一關上門,裡面完全沒有光線,伸手不見五指。
若薇娜聽見羅勃爵士遠去的腳步聲,然後她聽見另一種聲音——老鼠在黑暗中移動的聲音。
看到獄卒拿了兩條薄毯子和一壺水進來,若薇娜知道她的苦難才剛剛開始。他是一個油膩的中年人,頂著亂七八糟的焦黃頭髮,和小小的紅眼睛,身上發出一股比牢房還難聞的味道。他一看見她,眼睛突然亮起來。他簡直樂歪了,流著口水向她解釋這?的規矩。
一天只供給一頓飯,她正好錯過今天的供食時間,所以只好等明天了。如果她除了硬麵包和清水,還想吃點別的,她得想法子賄賂他。她身上的漂亮衣服可以換一點奶油或乳酪!
但以後呢……她要方便的話,就在牢房角落好了,他可能會一星期叫人來清理一次,但也可能不記得。沒有水可以供她洗澡,水井雖然就在附近,不過他沒有那麼勤快。她不可以抱怨,否則他會忘了餵她。想要得到比較好的待遇,包括新的火炬,她必須付出代價。
若薇娜盡量不露出恐懼的神情,她很清楚他要的是什麼,那一對賊眼不停在她胸部打轉。現在她當然可以肯定,她死也不會讓那豬玀靠近,但一個月以後又如何?她這幾天都沒有吃好,已經有些手腳發軟。還有火炬呢?她要坐在無止境的黑暗中,盼望獄卒的出現,因為他會帶來一點光明嗎?
她一句話也答不上來,他倒是沒有因此不高興,吃吃笑著走了。她則坐在毯子上哭起來。這根火把還可以燒幾個小時,但以後呢?她並不怕黑,可是以前從來沒有被迫待在黑暗中,附近還有老鼠出沒。
她情緒極之低落,開始完全沒有聽見外面的爭吵聲。那是很短暫的爭執,而最後一句,「你下去吧!」則聽得清清楚楚。不一會兒,牢門被打開,她驚恐地抬起頭,卻發現進來的不是獄卒。這個人年紀比較大,拿了一對蠟燭放在牢房中央。他看到她的訝異程度,比剛才那個人還要多些。但後來他注意到她坐著的薄毯子,皺了皺眉頭。
「他也沒有給你東西吃吧?」若微娜眨了眨眼睛,然後緩緩搖頭。「我就知道,他還有臉說他要這份工作!他恨這份工作,不過不難看出他為什麼改變主意。你這麼秀氣,又這麼美麗。華瑞克爵爺一定是誤會你犯了什麼大錯,才會把你關在這種地方。沒有關係,等他回來就會查明事實了。」
若薇娜不知道他是誰,可是他沒有嚇著她。看著他慈祥的淡藍色眼眸,她幾乎又要哭了。
「嘖,不要這樣子,事情並不太糟。把淑女安排在這種地方是不像樣,但至少沒有別人打擾你,我會讓你比較開心一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