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伯特第一項錯誤是以為她繼妹對母親,像他對他母親那般沒有感情。他的第二項錯誤,是想等安妮開口求若薇娜,才看那少女有什麼反應。結果他現在隨安妮的眼光看去,一眼就看出他錯了。
那一對藍色的大眼睛充滿淚水,她咬破自己的嘴唇不求他,就因為不想違抗她母親的意思。
他真後悔,他應該給她下藥,讓她昏昏沉沉嫁給利諾算了。這樣一鬧,他知道永遠也無法使她心甘情願上他的床了。無所謂,他還是要她,而且日子很接近了。只是想到事情不能像他計劃的那麼美好,使他怒火心起,一拳打在安妮頭側,使她立刻失去知覺。
「住手。」若薇娜開口道。
讓安妮掛在他的兩名手下中間,他朝那少女走去。他輕輕捧起她的臉,拭去她粉頰上的眼淚。
但粗啞的聲音卻沒有一絲溫柔,利慾熏心的臉孔也格外令人厭惡。「你肯嫁給高武·利諾了?」
「我嫁。」
「要歡歡喜喜地嫁哦。」
她盯著他看了半晌,似乎認為他一定是瘋了。「你不要得寸——」
「不,可是你的笑容才能使他心甘情願出兵,快點實踐婚姻的諾言。」
「你懷疑他的誠意嗎?」
「這倒不是,不過時間很緊迫。福克赫斯目前按兵不動,是因為他剛拿下特爾斯堡。」
這消息令若薇娜心寒。她知道她有兩座接近狄伍德堡的城地被拿下來了,其中之一幾乎是不戰而敗。但特爾斯是她父親最大、最堅固的城堡,她就是在那裡長大的。在那些石牆中,她學會了愛與被愛,過著最幸福的日子。現在落入敵人之手——不,落入敵人之手有三年了,對她而言又有什麼差刖?反正不是她的,就算利諾替她拿回來,也是空有其名。
吉伯特誤會她的表情,想要安慰她。「不要傷心,若薇娜,利諾壓搾他的商人,這二十年來頗有財富。不到一個月,你就會得回特爾斯堡了。」
她一言不發,心想只要史帝芬一下台,她要在貶眼工夫向新主效忠,那麼或許地可以擺脫安博芮的箝制,和她母親回到特爾斯過平靜的生活。
沉聲要求被釋放,吉伯特對他的人點點頭,她能自由活動,就奔向她的母親。吉伯特一把拉住她,把她朝門口拉去。
她掙扎著,不過他毫無鬆手的意思。「讓我過去看她。」
「不必了,自然會有人照顧她的。」他一直往外走去。
「我有三年沒有和她見面了。」她提醒他,雖然明知道未必有用。
「等你懷了利諾的孩子,確定可以擁有他的土地,再和她見面不遲。」
若薇娜終於對他爆發了。「你簡直不是東西,比你爸還要惡劣。至少他是個真小人,不像你滿口好聽的話,卻是個偽君子。」
他抓緊她的手臂,仍然是不疾不徐的口氣。「我是為你打算——」
「騙子!我照你的計劃做,可是如果你再說是為我打算,我會尖叫。」
吉伯特沒有和她爭辯。他想做的是,把她拉進懷裡,熱情地吻她。她發脾氣給他的刺激,更甚於她的美麗。只不過他不敢冒這個險,萬一他停不下來呢?如果她不是處女,利諾一定會退婚,那麼一大筆財產就沒了。
因此他只說,「那就走吧,我們今天出發去柯白恩堡,明天就為你舉行婚禮。」等她達成這一次任務,馬上可以上他的床。
★ ★ ★
太陽下山之前,他們趕到柯白恩堡。從高高的城牆下走過,紅光籠罩了整座城池,使若薇娜想到地獄永不熄滅之火。
吉伯特一路上聰明地保持沉默,因為她已經忍無可忍,到達口沒遮攔的程度。
法律上來說,他是她的繼兄兼監護人,他也沒有真正虐待她。可是要不是他以母親當人質,若薇娜會想盡方法反抗他,拒絕這次婚姻,掙脫他的控制——她甚至覺得她可以做到親手取他的性命,經過這件事之後,她已經對他恨之人骨。
為了她母親的安全,她只好忍受。她要是逃走,遭殃的一定是安妮,而安妮在過去這幾年,已經受夠了安博芮的氣。
她到今天才明白,為什麼一離開特爾斯堡,她們母女就被分開安置。
若她們母女可以一起逃走,她們可以向其它領主求救——那些像貝爾一樣,不服史帝芬領導的人。或許若薇娜必須嫁給其中之一,以便名正言順脫離安博芮,但那至少是她自己的選擇。
現在想通這些都沒有用了。她身不由己,就要嫁給一個不男不女的老怪物了。假如當初……天可憐見,她總忍不住要回想以前。
當初要不是她父親太寵她,捨不得她早早出嫁,她可能和其它淑女一樣,在十四歲就結婚了。她的未婚夫是個溫和正直的人,他會耐心等待她長大,直到她可以生產才和她入洞房。但她父親不願意把如此美麗的女兒,嫁到那樣平凡的人家去,也不肯她那麼早離家。
又如果貝爾爵爺警戎心足夠,不要親自出城迎戰安博芮,他或許還活著。就其特爾斯堡失守,他們仍能投奔亨利,或其它城堡。
假若亨利不垮,假若國有國法……假若吉伯特暴斃。現在連他暴斃也來不及了。她身在利諾的城堡裡,難免受他控制,不管有沒有吉伯特在一旁搧風點火,他也會堅持婚禮照常舉行。
他們步上朝向大廳的樓梯,若薇娜的一顆心猛往下沉。吉伯特沒有誇大其詞,利諾的確富有,他聘請有大批武士,晚宴的桌上是金盤銀匙和佳餚美酒,牆上則是裝飾的金銀武器,鑲著珍貴的寶石。
僕人們忙進忙出,神情慌張。在他們身上,利諾卻沒有多花一分錢,他們穿得破爛,身上又骯髒,每個人都神色不定。
利諾高高在上,像個皇帝似地坐在那裡。若薇娜從外面走進來,已經看到三名僕人無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