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海瞄了眼那已人木三分的杯蓋,再伸手探向脖子,不意外看到出現在其上的紅色黏液。
「誰准你叫她小廚娘的?」瞇起的眸子裡寫著濃濃的不悅。小廚娘只有他才能叫,任何敢這樣叫她的男人,他都不輕饒!
連叫個小廚娘都不行,還硬要表現出對人家毫不在意的樣子,誰信啊!侯海在心裡面悄聲竊笑。
忽然。衣擺處似乎被什麼給扯了下。侯海定眼一瞧,才發現是個下人正蹲在門外示意他低頭。
「什麼事?」他彎下身輕同。
下人把嘴湊到他耳旁嘀嘀咕咕的說了些什麼後,便以同樣的姿勢,小心翼翼的尋著來時的路退回去。
有必要怕成這樣嗎?侯海啞然失笑。
「有什麼事情在那邊鬼鬼祟祟的?」不悅的聲音由後頭飆來。
「只是件小事,毋需爺煩心。」侯海站起身道。
「事情小不小是由你決定的嗎?說!」
「真的是沒什麼,不過是有個探子『恰好』在路上遇到小——冉姑娘而已。」他特意用很淡漠的語氣說道。
「遇到就遇到,有什麼好稟報的?」獨孤煞嘴裡雖這麼說,實際上卻是巴不得再多聽些有關於她的消息。
「爺說的是,屬下會吩咐下去,以後這等小事別再拿來煩爺了。」侯海完全是一副聽話忠僕的模樣。
沉默。
「她……咳,她們還沒離開這兒?」過了片刻,獨孤煞還是忍不住開口問。
他還以為她們早已離開東武林的範圍,想不到竟然還沒走。
「是的,春若水一行人這幾天皆落腳在離這兒五里遠的一棟宅院裡。」
「那是誰的?」
「產權登記在春若水名下。」
「哦!」見他似乎沒想再說下去,使得獨孤煞忍不住催促。「然後呢?」
「然後?」明知主子想問什麼,
可侯海卻故意裝傻。
「她……我是說她們這幾天來有什麼活動沒有?」獨孤煞問得彆扭。
侯海這會兒可是幾乎忍到快得內傷,才抑住那道已湧至嘴邊的笑意。
「她們有啥活動屬下是不知道,不過據說這幾天來,冉姑娘都會上街採買,而身旁總有個男人陪著。」
他話語方歇,原本坐著的獨孤煞在那瞬間由椅子上跳起,以閃電之姿來到他面前。
「是誰?」獨孤煞眼中進射出嫉妒的光芒。
「敢問爺問的是哪一個?」
「哪一個?」聲調提高了許多。
「是啊。因為跟在冉姑娘身旁的男人每天都不同,<所以屬下得知爺要問的是哪一個才能回答呀。」侯海拼了命才能用最平穩的聲音回道。
呵,瞧爺現在完全就是一副逮著妻子外遇的妒夫模樣,真有趣。
是嗎?獨孤煞怒極反笑。
如果小廚娘真以為她能輕易的擺脫掉他,那她可是大錯特錯。
凡被他修羅王所看上的獵物,不管再如何頑強抵抗,最後仍是得乖乖就範!
向來鮮少被嚇到的春若水,這會兒臉色居然罕見的微微泛白。
她不停的眨著美麗勾魂的眼睛,不太相信此刻正呈現在她眼前的事實。
「愛愛,你不要告訴我,這些全是由心心親手做的?」她問著身旁的婢女,聲音帶著微微顫抖。
「回小姐的話,它們的確是。」祁愛愛語氣中除了有同情,還帶點笑意。
雖然好像有些不應該,可是看到一向無往不利的小姐也會有現在這種害怕的神情,叫她實在是忍俊不住。
話又說回來,一切也都是她自作自受。
春若水擱下烏木筷,食慾全失。
這已是第幾回了?她以指按住隱隱作痛的額頭。
第一天,她那擅於廚藝的婢女在做菜時,竟會忘了加鹽、加醬、加酒等等的調味料,雖然吃起來索然無味,但她勉強還能接受。
第二天,調味料雖未忘了加,可卻來個乾坤大挪移,該加鹽的卻加了糖、該加糖的卻加了醋,導致所有的菜色都改了原味,當然她也只能以「偶爾嘗試些新鮮口味也是不錯」的借口來安慰自己。
第三天,調味料沒忘,口味也正確,只是外觀嚴重變形。魚被煎到皮脫肉碎、白菜煮到變黑菜、炸丸子直可媲美炸彈,滿桌瘡痍的菜色,令她實在是無法下箸。
第四天……
幾乎每一天,她家那心心小廚娘都會搞出一項烏龍來,直到今日仍是。
春若水瞟向桌面,做好心理準備後才開口。
「愛愛……依你看,那個漂浮在湯麵上的不明物體。會是什麼?」
「啟稟小姐,依奴婢看來。那個東西極可能是奴婢今兒個用來擦遍整個房間地板的抹布。」祁愛愛用再正經也不過的語調回答。
抹布?嘔!春若水頓覺一股酸意由肚中湧上。
「心心竟然把抹布當作菜來煮?」
「小姐,似乎不只有抹布。」祁愛愛故意雪上加霜。
「還有?」春若水瞪大一雙美眸。不……會吧?
「奴婢似乎瞧見那盤青菜中,隱約露出個像是條絲帕的東西……混在那盤豆腐裡的,似乎是只象牙白的發弄……哎呀,那冷盤裡頭閃著利光的物品,莫非是只匕首……」
「行了、行了!」春若水揮手示意她停口。
連匕首都出來了!現在她不得不懷疑,她那個心愛的小婢女該不會真是平日對她積怨已深,現在根本就是蓄意報復。
「小姐,您還好嗎?」祁愛愛忍著笑問。
她怎可能會好?春若水哀怨的垮下臉。
「心心當真這麼恨我啊?」她也不是故意要拆散她跟獨孤煞的啊,只不過是想借此測試一下那男人真正的心意嘛。
「心心她怎可能會恨小姐,只是她現在的心情太亂,所以才會——」
「我知道啦,反正我這是咎由自取。」春若水好不懊惱。唉,好人難為啊!
祁愛愛因主子的表情忍不住露出微笑,突然由屋頂傳來某種細微的響聲,令她立即擺出警戒的動作。
「是誰?」她抬頭往上瞪視。
「屬下有事想向小姐稟報。」一道不帶任何情感的男聲低低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