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愛她嗎?」芊芊柔聲問道,她發現自己的聲音是囁嚅而輕顫的。
他抬頭深情地看了芊芊一眼,她臉上的不安讓他有種飄飄然的幸福感。
他再度把頭埋回她胸前,語氣堅毅地說:「我曾深深愛過她,不過,那是在有你之前。失去了她,上天給了我無與倫比的補償——你!現在想來,還得感謝她匆匆走出我生命呢。」
聽他這麼說,芊芊幾乎掉下淚來。嘴上雖數落著他的花言巧語;事實上,他的話,即使真的是花言巧語,她也心滿意足了。
「答應人家,只能到第二個為止喲。」
「除非你也像她一樣無情地消失在我的世界中,否則,你永遠也別想擺脫我葉翊廷的糾纏。」他說。
是的,這輩子,他發誓只在芊芊溫柔的愛裡飛翔、遨遊,永遠又永遠……
他們勾了勾小指,交換一個生死相許的眼神,定下了今生不變的盟約。
☆ ☆ ☆
平地一聲雷,震天價響。
斗大的雨滴瞬間傾洩而下,滂沱的雨勢讓急急忙忙拔營的大夥兒全亂了陣腳,只能求助無門似的在雨中埋怨著、嘟囔著、奔跑著、收拾著……
本來不會這麼掃興的,葉翊廷早在中餐結束時就殷殷叮嚀大家應該準備回程了,以免遭逢令人措手不及的午後雷陣雨。但是玩心正濃的隊員們興致高昂,啊聽得進他的建議?仍是拖一秒算一秒,欲罷不能。
見大家捨不得打道回府,身為小隊長的葉翊廷放心不下,也被逼著留下來,熬到最後才離開。就這樣,注定了他們痛苦的命運。在如注的大雨中,他載著芊芊奔馳在蜿蜒的北宜公路上,既得特別留意路況,又得為身後心愛的女孩操心,擔憂她無法承受突來的狂風暴雨。
即便躲在他身後,傾盆大雨還是模糊了視線,四週一片霏霏茫茫。芊芊閉上眼,任憑因為相對速度而更形劇烈的雨滴在身上敲打、撞擊。貼在他結實的背上,聽他規律的心跳聲,身上的痛楚難受,她已不在乎。只要有他在身旁,再痛、再累、再煎熬、再疲憊,她也可以撐下去;縱使外面的世界雷電交加、風雨淒厲,她的心靈深處,仍是一片晴空萬里、風和日麗……
就像經過了半個世紀,他們終於回到了永和。
「先到我那去避避雨吧。」他說。
聽他這麼說,她倒是求之不得,於是點頭如搗蒜。否則要是這樣一路殺回家,自己這副落水狗般的狼狽相,鐵定把爸媽擔心死,搞不好還少不了一頓罵;而且再要她繼續當落湯雞,她也有百般的不願意。
車剛要轉進巷子,赫然間,一道刺眼的閃光掠過,瞬間引爆他倆身邊的電線,一聲巨響,散出七零八落的光點和火花。芊芊尖叫,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遇到這驚險駭人的景象,禁不住突發的驚嚇恐懼而落下淚來。
她的哽咽,使原本就極端自責沒能好好照顧她,讓她遭受風雨摧殘的葉翊廷更加心疼和愧疚。他急急地安撫她:「不怕、不怕,到家了。」
跳下車,他摟著她一口氣衝進大門,身上繼續濕淋淋地滴著水。
他正想好好安慰她方纔的不安,沒想到她竟露出一抹天真的笑容搶先開口:「廷,剛剛的爆炸好刺激耶,我們好像在拍電影喔……像x檔案的穆德載著史卡利衝鋒陷陣的感覺。咦?不對、不對」據說他們水火不容,互看對方不順眼,我們感情這麼好,應該說像……」她當真歪頭想了一會。「007和龐德女郎!哈!」
葉翊廷完全被打敗了。懷疑眼前這個淘氣的小女子,真是方纔那個柔弱無助、掉著淚的女孩嗎?怎麼不一會的時間,竟又開開心心、興致勃勃地八卦起來了,他忍不住笑著饃她:「怎麼?.心情又好啦?剛剛我好像聽到有個膽小鬼在偷哭。」
「人家只是嚇了一跳嘛。」她躲開他的笑意一頭鑽進門。「哇!不錯嘛,應有盡有。」她回頭瞟了他一眼。「你好樣的,這麼享受。」瞥了瞥四周,旋即問道:「咦?怎麼不見你妹?」
葉翊廷衝進房間拎了條大毛巾出來,急忙將芊芊整個包住,一邊按去她臉上流下的水珠。「她啊,回屏東找同學玩啦。這個鬼靈精還說要為我製造機會,叫我好好把握,真拿她沒辦法。」
不知怎的,聽見他說出「製造機會」四個字,芊芊不自覺就是一陣羞。於是趕緊轉移話題,「對了,你住在這多久了?」她就像幫小寶寶洗完澡後擦乾身體一樣,把毛巾圍在他身上,輕柔地拭去他一身的濕漉。
芊芊的舉動讓他好窩心,他幸福地注視著她應道:「因為考上台北的學校,所以高中時我在天母的姑姑家住了三年,大一才搬來的。這兒離學校很近,租金又便宜。」
芊芊在心中不住感動著。從這到學校不到五分鐘,。然而,他卻天天不辭辛勞地繞一大圈到她家接她上學;就算得耗上十倍的時間,也從沒聽他抱怨過……
芊芊在客廳踅了踅,然後走進他房間。
哇!她興沖沖地一聲大喊,三步並作兩步飛奔向前。
她看到一大缸魚;一大缸長相奇特、紅艷艷的魚。
「這叫血鸚鵡。」他笑著說。覺得芊芊的表情好似玩具反斗城裡的小朋友。
「哈哈哈……」芊芊忍不住狂笑不已。
「……」葉翊廷被她突來的笑聲弄得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
「你看、你看!」芊芊指著一隻正面對著他們游過來的魚,彷彿有什麼天大發現似的嚷嚷:「它們在笑那!哈哈哈……好蠢喲。」
聽她發表完有點無厘頭的想法,他也笑了,連忙解釋:「那不是在笑啦,它們嘴型生來就如此。」
也難怪芊芊覺得新鮮,血鸚鵡倒三角形的嘴巴,真是像極了咧嘴而笑的樣子。她見他一本正經,便一頭鑽進他懷裡撒嬌:「嗯,你說是不是在笑嘛,是不是嘛?」她非讓他打從心底同意不可,於是故意使出渾身解數的媚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