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永遠都不會知道
當我決心這樣去恨你
便自負地淌下淚來……
☆ ☆ ☆
前幾天芊芊的助理小潔翻了本星座書告訴她:星期二是她的幸運日。
對星座沒什麼研究的芊芊,只是笑笑不當一回事。然而現在的她,卻不由自主地咒罵起這個無稽之談。
明明只是上樓和客戶洽談了幾分鐘公事,暫停在路邊的座車竟轉眼間消失得無影無蹤,空留一排赫赫的紅線,嘲笑著她荷包又將扁了些。
「見鬼!」芊芊暗罵了一聲。還幸運日咧!這裡的幸運兩字,大概跟幸運信的『幸運』同義,八成是哀到家的意思……政府未免太會賺錢了吧,才一晃眼,車就吊走了。
方向感不怎麼好的她,得找個人間間,車到底被拖往哪兒了?
東張西望,瞥見一個滿氣派的招牌:芊翊股份有限公司。
芊芊不禁覺得好笑,猜想這公司的老闆必定是個不折不扣的錢鬼。
哈,明眼人一看便知公司名字是「千億」的諧音。想必要藉此討個好綵頭,賺進大把大把鈔票吧。
正猜測著,霎時,面前的鐵門被打開,裡頭走出一個人。
她愣在原地;他怔仲良久。
時間彷彿暫停了,空氣也凝結了幾秒。
「芊芊,」瞠目咋舌的葉翊廷,半晌才意識到要打招呼。「你……怎麼會在這?」他的心跳因為眼前的人兒,被擾亂得失去了規律。
「呃……我……你……」在這種毫無防備的情形下遇到他,芊芊更是語無倫次,頓了頓,重新整理了思緒,才想起自己惹的麻煩。「我……剛車停在這裡,現在卻disappear了!不知拖弔場在哪兒,你能為我指點迷津嗎?」芊芊連頭都不敢抬。經過這麼長的日子不見,再次與他邂逅,她的方寸早已亂得一塌糊塗,要是再接觸他那懾人的眼神,她不敢保證自己會有心如止水的能耐。
「啊……」他露出憐憫的神情。「這個路段常會取締路邊停車,尤其是傍晚時分……嗯,這樣好了,」他的語氣更加亢奮。「我送你去拿車。」
芊芊想婉拒,但是環顧了四周,只見一個騎著單車繞圈圈玩耍的小男孩,若是不領他的情,恐怕也苦了自己,只好難為情地點點頭,坐上他的車。
途中又得塞上一段。芊芊坐立難安,雖然偏頭盯著窗外的車陣,餘光卻發現他不時注意著自己,令她無法抑制地慌張。
她默然……
他也無語……
芊芊好怕他聽見自己撲通撲通的心跳聲,於是,她打破沉默故作鎮定說道:「唔……這車不錯看嘛,你的夢想果然實現了。」
他大學時曾說過,將來要買輛Mazda的MX-3載著她遊遍大江南北。如今,他載著她,卻是為了盡點朋友道義……載她去繳罰單!
想到這兒,芊芊難免語塞,無端端襲上一陣悵然。
「車是公司成立時買的,為了上班方便嘛。」他笑道。
剎那間,芊芊憶起方纔的一幕:那塊招牌!寫的是「芊翊」!?
「你的公司叫……『芊翊』」她張口結舌,無法控制地結巴起來。
他看著前方,微微點頭噤不作聲。
芊芊腦中轟然一聲,墜入茫茫的五里霧中。想理清楚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卻不知如何開口;而他,依然專注地趨車向目的地前進。
接著又是一陣極其尷尬的沉默……
芊芊偷瞄他。經過兩年軍旅生涯的磨練,使他原本壯碩的身材越發均勻結實,散發著一股成熟男人的韻味。
曾幾何時,這個與她嬉笑怒罵的大男孩,已成了個瀟灑持重的男人。
她不敢再胡思亂想,生怕繼續這樣下去,她就會衝動地投入他懷抱,背負個「破壞家庭」的罪名,成了個不見容於世俗道德的「狐狸精」。
要領車,當然得掏錢,偏偏好死不死的,芊芊把錢包翻爛了還是湊不出來。都怪昨天為了添購在茜茜婚禮上必須的服飾,事情一多,又忘了再去領錢。正想問問管理員可否刷卡繳費,守在旁邊的葉翊廷竟迅速地幫她解決了困擾。她還來不及阻止,管理員伯伯已蓋好印,要她去領車。
芊芊當下窘了起來。何時還他這筆錢?
其實,有一件事她已擔心好些歷日。茜茜結婚當日,身為莊宇翔死黨的葉翊廷必定到場,那時逼不得已將與他重逢,她該如何面對他?該說些什麼話?該用什麼態度看他?一切一切,都惹得她魂不守舍,拿不定主意。
莫非,要在妹妹婚禮那天還他錢?似乎亂怪一把的!
她一邊盤算著,連連向他道謝。
也不曉得他是否洞悉了芊芊的煩惱,連忙跟她說錢是小事,要她別放在心上。但倔強的芊芊怎肯平白無故接受他的恩惠,依舊苦思著如何還他人情。
「既然這樣,找一天請我吃飯吧。」他見她坐上了駕駛座,仍遲遲不肯離去,於是隨口提了一個解決之道。
芊芊從包包裡拿出行事歷。「下星期一我不用開庭,一起吃下午茶吧……」她刻意用淡淡的語氣與他確定見面的時間地點。
「OK」他神采頓時飛揚了起來。「不見不散!」
好一個似曾相識的不見不散啊。
芊芊將油門踩到底,甩開了因為紅燈而被阻隔於一條街後的他。
打開車窗,讓微涼的晚風拂去她莫名的錯亂思緒……
☆ ☆ ☆
悠揚悅耳的琴聲,營造了滿室的溫馨浪漫。
這飯店的擺設可稱得上高雅豪華,加上各式令人目不暇給的可口菜餚,是芊芊最喜歡的餐廳。
他倆端了個大盤子裝了些開胃菜面對面坐下。
「芊芊,頭髮剪短了?」他覺得短髮的她,更多了份俏麗可人的清新。
「嗯,」她點點頭笑道:「方便整理,節省時間。看起來有沒有比較精明幹練一點啊?」忽然又嘟起嘴來。「同事都說我要是留長髮,一定是稚氣未脫的模樣,當起律師一點都沒說服力。」她沒透露當初剪髮的動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