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在西門町漫無目地蜇著。改建後的西門叮,時髦、前衛,琳琅滿目的時髦服飾、流行精品,到處充塞著日本新宿的氣味。芯美這一逛,逛出了心得,也點燃芯美心中蟄伏已久的購買慾,西區逛完,還在興頭上,傍晚再殺到東區,既然要壓馬路,乾脆一次壓個過癮。
本來想找幾個朋友出來IS COFFEE聊聊,豈料剛坐下來,赫然發現手機擺在房間忘了帶,又懶得出去外頭排公共電話,只好作罷。一個人在鬧區晃蕩許久,約莫晚上八、九點,芯美才提著大包小包血拼而來的戰利品回家。
咦?信箱中好像有封信。
一個雪白信封,上頭沒有地址、沒有郵票,僅僅寫了May May兩個字。
他親自送來的?!
嘴裡硬說對他毫不在乎,此時,芯美卻下意識將手上的東西全部丟在一旁,揪著一顆莫名不安的心,微顫著雙手打開信封——
首先見到的是最上方的一張照片。左下角的雙心石滬被漲起的海潮隱去了一顆心,左右分立的一男一女,男的微張著嘴,笑得尷尬,女的則是皮笑肉不笑,兩人匪夷所思的神情,使照片透著一種詭異的氣氛。
「唉——」自己和他的唯一一張合照,竟是如此不堪入目。芯美重重歎了一口氣,無心再看下面幾張大堆頭的照片,趕緊攤開最下方的一張紙條,瞧瞧裡頭寫了些什麼:
May May:
加洗了一份照片,原本想親自交給你,按了幾次電鈴,除了聽見chocolate的叫聲,全無一點動靜。在樓下等了好久,你手機裡也留了言,還是一點消息也沒有。你到哪裡去了呢?真的決定不再理我了嗎?這樣不行,要判我死刑,至少也該給我個心服口服的罪名吧!別讓我含冤莫白好嗎?
對了!還記得你要我陪你看「七夜怪談2」的事嗎?華納上片了。這樣好了,如果你願意給我一個洗雪冤情的機會,明晚七點來找我好嗎?我會在華納中庭等你,若是你不來,我會一直等下去的……
好想見你的小豐
讀完短信,芯美的手仍舊微顫著,內心湧上一股欣喜和猶豫交織而成的悸動,踏著浮浮的腳步上樓,芯美反覆思忖著明天該不該去。
一開門,Chocolate欣喜若狂地上下跳著,彷彿多渴望見到芯美似的。蹲下身摟住它脖子,臉正要貼上它的軟毛,視線不經意掃到角落,竟發現那兒躺著她的趴趴熊。
不對呀,依稀記得今早出門前是把趴趴熊放在椅子上的,怎麼這會自個兒滾到了牆邊?狐疑地走了過去,把四腳朝天的可憐熊救起來。一碰,竟然濕濕黏黏的?!
可惡,一定是Chocolate!
若只是沾了口水還不打緊,仔細一瞧,芯美差點氣結——原來是一隻背一隻,三隻趴在一起的,現在手上拎著的,竟只剩最下方大只的,中的、小的,平空消失了一樣。忍著氣,芯美在附近發現幾團爛棉絮和碎布,頓時,她完全明白了這是怎麼一回事。
「Chocolate!」芯美聲嘶力竭地吼了一聲,狗狗卻沒有飛奔過來投進她懷抱,而是拔腿就逃,回到門口的小窩,蜷在那兒低鳴,無辜地半睜著眼,盯著七竅生煙的芯美。
「豬八戒Chocolate!你不想活了嗎?看看你幹的好事!」芯美發狂般揮著手中被嚙得輪廓模糊的唯一生還者,怒氣沖沖斥道。
難得見她發怒,Chocolate嚇壞了,一動也不敢動,只是將頭貼在地上,繼續裝無辜。這個時候,芯美好希望能有處罰它的魄力,或許請它一頓竹筍炒肉絲,或許來段精神講話,再要它勞動服務。可是,偏偏它是那麼討人喜歡,一看它,芯美就心軟了,既捨不得打,又捨不得罵,只能怨自己是個沒用的主人,連一隻狗狗都教不乖。
重重關上門,芯美把自己鎖在房裡,也把Chocolate關在外面。
☆ ☆ ☆
再三考慮,芯美還是決定赴約。畢竟和巫豐群之間,還是有些結該試著去解;更何況,她瞭解他是說到做到的人,她不到,他真會繼續等下去。
第二次坐公車到華納,並不全因天氣熱不想騎車的關係,還有一個大重點——不想壓壞了髮型,成了時下最流行的「安全帽頭」。
五彩霓虹依舊點亮了中庭,芯美一眼就瞥見他挺拔的身影。深吸一口氣,她抬頭挺胸來到他面前。
「今天不用加班?」像是隨口問問,其實這句開場白,芯美不知已構思多久。
「對啊,從澎湖回來,大家都還浸淫在快樂之中,根本無心工作。」見她一改前幾天的冷淡,他顯得喜出望外,笑容亦是難得的稚氣。「吃過飯了嗎?」
「還沒。」
「要不要先吃飯?」他的聲音格外溫柔。
芯美搖搖頭。「不是很餓,只想吃爆米花。」
「確定?你不是說看恐怖片時吃不下東西?」
「應該還好吧,網友說這一部一點也不恐怖。」
「不恐怖?」他笑問。「那還要看嗎?」
「看啊!」芯美跟著淡淡一笑。「我立志把三集都看完。」
「既然這樣,我去買票嘍!」忘情盯著她許久不見的笑靨,他突然有種體悟:只要芯美開心,要他做牛做馬都行。
在電影院裡分享一桶爆米花,芯美和他,儼然一對恩愛的小情侶。幾次偷瞄芯美,她那專心注視著螢幕的表情,令他深深著迷。
散場後,他提議到新光三越頂樓吹吹風。踏進三越大門,芯美決定把Chocolate的傑作告訴他。
「小豐,我有一件事想跟你懺悔。」
「呃……」他不敢相信她會這麼開門見山。
「記得你送我的趴趴熊嗎?」芯美眨眨眼,愧疚地低下頭。「昨天晚上回家時,發現兩隻小的已經慘遭毒手,只剩大的生還,不過,也是奄奄一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