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因為不認識他才想逃啊……」沈婕歎了口氣又道:「我總想嫁個我認識的人,況且,邵幫的擎劍山莊離我們家這麼遠,至少有五百里路程,一旦嫁過去,那不就不容易見到平弟你了?」
沈平點頭道:「那倒也是。」偏著頭想了一下他又道:「但是邵劍凌又怎麼會喜歡上姐姐你呢?這點我就想不通了。」
「不僅是你,就連我也想不通。我怎麼也不覺得他會喜歡上我。這件事真的很怪……」
柳慧蘭死時的事件可說是江湖上最轟動的傳說,沈緯夫婦自然對那件事也多少有所聞,但那時沈婕還只是個十二歲的女孩,沈緯當然不會將這件慘案告訴她。
「但是爹娘似乎很滿意這門親事,還直誇邵劍凌多好、多好……」沈平不以為然地扁著嘴,又道:「最討厭的是師叔叔那天還說,要是跟邵幫結上親戚,以後我們威遠鏢局便真的聲威震得遠啦!包管生意會比以前好上千倍萬倍,局裡的鏢師再也不會那麼輕易便想走人,而托鏢的人也自然會多好多。姐姐,你說他說話不真是氣死我啦!」
沈平這番話雖說是說者無心,但聽在沈婕心中卻是一震。
鏢局的生意一向便不好,這跟自己父親武功不高以及人脈不多當然有關。前陣了鏢局的鏢師走了一半,原因也在自己的爹娘幾乎一整個月都沒生意,好不容易前陣子靠著師玉聲幫忙攬了些生意,爹娘才不用每天為三餐發愁。沈婕從來沒想到自己這門親事可能會對家裡造成多大的影響……
但是,萬一自己悔婚,父親的聲譽不就更是一落千丈?那家裡的家境不就每況愈了……
她忽然汗涔涔。
見沈婕臉色突然一變,低著頭不說話,沈平以為她是舊傷又得發了,慌忙問她道:「姐,你哪裡不舒服嗎?」說著忙幫她揉揉腿肚。
沈婕望著沈平是又感動又難過,她悄聲問他道:「平弟,你想過今後要做什麼事嗎?」
沈平聽她忽然說起這個問題,奇怪地搔了搔頭,靦腆地道:「不就是跟著爹開鏢局了?難道叫我去讀書?」
沈平一向喜歡舞刀弄搶,不愛讀書,仗著幾分力氣,也越來越是家裡的幫手,沈婕知道父親心裡也是想要他接手自己的鏢局。
她悄悄地在心頭歎了口氣,一個想法在她心頭浮現。
愛憐地拍了拍沈平的肩膀,沈婕有些無可奈何地道:「那以後就跟爹一起走鏢吧,做你喜歡的事。我喜歡你的主意,平弟。」她朝他點了點頭,勉強自己對他露出一個微笑。她知道自己不能不回去了。
「嗯?」沈平完全不知道沈婕在這時候早巳轉了千百個心思,而那始作俑者都是因為他無心的一句話。
「我們回去吧,平弟。」咬著牙,沈婕無奈地道。
「啊?為什麼?」沈平嚇了一跳,不知道她為何改變心意。
不得已,沈婕只好皺著眉,捂著胸道:「我的胸口疼起來了……看來得看大夫好……」她想以這話騙沈平扶她回去。
沈平聽了沈婕這麼說,當然是火速帶她回了家。
雖然不甘願,但沈婕還是決定嫁給邵劍凌了。
擎劍山莊
藏書閣中,邵劍凌正凝神翻和本書。
居寒笙恭敬地上前道:「幫主,夫人已進山莊了,現已在新房中等你去。」
邵劍凌冷漠地抬起頭來,似是嫌居寒笙擾了他的看書興,微點了下點道:「辛苦你了,你下去休息吧。」然後又埋乎書中,一副根本不想見沈婕的模樣。
見他無動於衷的樣子,居寒笙忍不住道:「你不去看看夫人嗎?你既然不去迎娶她,至少也要去看看吧。」
居寒笙原以為當初邵劍凌說不前去迎娶沈婕,也不鋪張辦婚禮,甚至敲鑼、打鼓、迎親、辦酒席都免了,只是抬了普通轎子便將沈婕迎娶進門,為的是怕再引來殺手的覷覦,對沈婕有所傷害,因此他理所當然便代替他去迎娶沈婕回來。哪知道邵劍凌真是做得這麼絕,沈婕的人都已經進了擎劍山莊,但他卻一個人悄悄躲在藏書閣中讀書,連看她一眼的意思都沒有,這也未免太不近人情了!
聽了居寒笙的話,邵劍凌抬起頭來微微一笑道:「我為什麼要去見她?當初說要娶她不過是為了救她一命,現在她既然已經安全到了擎劍山莊,那不就好了?」
那日他被居寒笙說服,點頭願意娶沈婕,居寒笙當然忙不迭地第二天便上邵劍凌沈家說親,但親事一說成,他便後悔了。
為什麼他要自找麻煩擔了這件事?再怎麼說,他也沒有義務去做這件事啊!他突然覺得自己似乎落入居寒笙的陷阱裡了,但這時候卻是後悔也來不及了。
雖然在私底下他必須承認,他其實滿期待見到沈婕,但他絕不願在居寒笙面前顯露出他的心意。也因此他只好裝出了副冷漠至極的樣子。
邵劍凌雖已表明不見沈婕的心,居寒笙還是不死心地道:「但是,夫人才第一天過府,你不去探望她一下,這不太好吧?」
沒想到邵劍凌蹙了下眉心,淡淡地道:「你不用再說了,我今天不會見她。」便又埋首於書中,再也不理居寒笙。
見邵劍凌執意不見沈婕,居寒笙坎可奈何地退出藏書閣,心中的無奈升到最高點。
原以為將人弄進門,計策便成功了一半,但如今看邵劍凌的態度,居寒笙忽然覺得自己似乎打錯如意算盤了。想到沈婕還穿著大紅嫁衣、頭上蓋著紅絲巾的,在房孤零零地等著邵劍凌,他便覺罪惡感爬滿全身。
如果自己真估算錯誤,萬一在以後的日子裡,邵劍凌真對沈婕來個不聞不問,那自己豈不是白白糟蹋了沈婕的一生幸福?
他忽然有點汗涔涔……
廊上迎面走來一中年婦女,見居寒笙臉色不佳、心神恍惚地低著頭往前走,她忍不住開口叫他「寒笙,你怎麼了?何事讓你這麼費神?是凌兒的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