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總,反正他沒見過我,您再給他安排一個人就是了嘛。」黎喧不以為這個新老闆非要她不可。
「你說這話真是太孩子氣了,這人事命令早發出去了,而且他也看過你的個人資料,若要臨時找個替身,很快就會東窗事發,更何況他也不是一個阿斗,你以後就會明白!」徐總對她的心態頗不以為然。
「好好好!大不了我明天給他賠個不是,生病又不是我願意的,難道他會更樂意看到一個病懨懨的女人嗎?」若不是要給徐總一個交代,她對這個新職務實在沒什麼興趣。
也許被解雇了,她反而落個輕鬆哩!
「真拿你沒辦法,明天無論如何一定要來露個臉,要不然我可保不了你了。」徐總好沒氣地說。
最好不過了!
自從知道自己要接下這個職務之後,她已經有隨時都可能回家吃自己的打算了。
黎喧在家裡昏睡了一整天後,第二天她還是抱病到公司上班,還好沒接到新的人事通知。她的辦公室已經換到上一個樓層,也就是公司裡最高的權力中心。
而她的新主管聽說昨天晚上在公司的歡迎會上被灌得爛醉如泥,可能爬不起來上班了。最讓她無法接受的,她竟然要負責到他的住處叫醒他,只因為今天早上有一個非常重要的會議,他非到場不可;而他家的電話據說是沒掛好,手機聽說也沒開機,這……
這下可好了!在黎喧的極力推拒無效之後,她只好拿著他住處的地址,火大地開車前往,準備將他直接從床上拖到辦公桌上。
天知道他竟然住在這種可媲美五星級飯店的高級大廈!在她向管理員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和目的之後,管理員以對講機叫醒他,接著,她就被通知直接到樓上等他。她原本沒有上樓的打算,怎奈盡責的管理員立即帶她到電梯口,並且幫她按下電梯,讓她連推拒的話都說不出來。
莫名其妙地上了十二樓。他所居住的地方,大門早已敞開,她向裡面探了探頭,竟然沒看到半個人影,正在猶豫要不要進去,裡面的人卻說話了。
「你先坐一下,我換一下衣服就好。」
我的嗎呀!莫非他自家裡裝了電眼,否則她看不到他,他卻好像可以完全掌握她似的。
但既來之,則安之。黎喧門也不關,就在他像皇宮般的客廳坐了下來,四處瀏覽他的奢華。
唉!一個人住在這種地方,簡直就是浪費啊!這房子少說也有七、八十坪,大約只隔了三個房間,光客廳都比她目前和朋友合租的公寓的總坪數還要大。
她卻不屑極了!
這麼奢侈,肯定是個敗家子。她心想。
這個敗家子足足讓她等了二十幾分鐘,才踩著輕快的步伐走出房間,黎喧隨即站起身,欲扮演一個稱職的秘書角色。
可這敗家子幹嘛在家裡還戴墨鏡?莫非他有眼疾見不得光?那張臉看起來倒挺乾淨的,一點都沒有她想像中的「油光」;他略長的劉海正好蓋到墨鏡邊緣,還好他身上穿戴整齊,白襯衫、灰領帶、黑西裝褲,一副標準上班族的模樣,但整體的感覺沒比她想像中好多少,反正就是一副公子哥兒的吊樣子。
「可以走了嗎?」她懶懶地問。
「等等!」他走到門邊,「喀」一聲地關上大門,並且上鎖,嚇得黎喧直退了好幾步,差點就要尖叫了。「待會兒這個會議很重要,我對公司整個經營方針還不是很明確,讓我們先討論幾個問題,待會兒我才可以從容地應付那些人。」
他的嗓音有點啞,可能是因為昨晚被灌醉的因素吧?她想。
不讓她有反對的機會,他拉著她就往書房走去,直到他們坐下來後,她才意識到自己的手就在他的掌心,而且他的手很溫暖,像被一個親人握住的感覺。
雖有些戀棧他掌中的溫暖,她還是抽出自己的手。他的墨鏡讓她看不出他的眼神,但她知道他正在認真地審視她,而被他注視著的感覺竟讓她感到窒息,彷彿她曾經有過這樣的經驗,而且是一段刻骨銘心的記憶……
「可以開始討論問題了嗎?」她慌張地問。
他的嘴角明顯地上揚,似乎並不急著要進行討論,反而是對她這個人更有興趣似的,黎喧頓時有種被騙上當的感覺,她根本不該來的,只要他有心,此時此地,這個男人隨時都可以吞掉她。
「如果我沒記錯,你叫黎喧是吧?」他拿出一技筆,在紙上寫下「黎喧」二字。
黎喧看他一眼,心裡忍不住要讚歎,很少看到字寫得這麼漂亮的男人,尤其是來自一位據說是在國外生長的男人。
「你記性不錯!」她只能這樣說。
「當然,這麼重要的名字,我怎麼可能會忘記?」他的嘴角仍噙著一抹笑容。
正如她所料,年輕的主管果然是不好配合的。如此輕佻的對話,從一個身為上司的人嘴裡說出來,也許她該考慮換工作了。
「總經理,也許我們必須先討論今天的會議內容,您只剩下一個小時而已。」黎喧再一次好心提醒他。
他卻搖搖頭笑了,然後,撐著下巴充滿興味地看著她。一種直覺告訴她,那雙隱藏在墨鏡後的眸子肯定是相當迷人的。
「這,你還是沒變!」他伸出手,不經意地撥了撥她覆在額上的髮絲。黎喧好訝異!怎麼聽起來倒像是他早已認識她似的?可這張臉……是有點熟悉的感覺,但那副遮住他雙眸的墨鏡卻遮掉了大部分的記憶;還有那沙啞的嗓音,讓她無從追索……他是誰?會是誰?
「告訴我,你這一生最大的遺憾是什麼?有什麼是你錯過了,而讓你悔恨不已的事嗎?」他的手滑到她精緻的臉蛋上。
暖暖的感覺,讓她有種錯覺,彷彿自己的臉頰瞬間燃燒了起來似的。他問她這一生最大的遺憾是什麼?是什麼?那顆曾經破碎過的心,埋藏著一個永不醒來的夢,夢裡的情節是她此生無法忘懷的痛,他要問的是這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