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她屋裡的燈亮著,她人就在裡面,他可以麻煩管理員請她下來,然而,他也知道這樣做,她是不會下來的。
她若有心逃避他,又怎會輕易地下來見他?也許守株待兔會是一個更好的方法。
他就這樣在巷子裡來回地走著,時而望向那扇燦爛的窗口。***
泡了一杯薄荷薰衣草茶,放一片輕柔的LoveSPA,躺在柔軟的米白色沙發上,沉浸在—個完全屬於自己的世界裡。
這一直是她獨享的時刻,也是她下班後,調適緊繃情緒的方式之一。究竟從什麼時候開始,這一切都變了調,她不再滿足於這樣閒適的生活,心頭是一團的混亂,靜不下心,更無法理清自己紛亂的情緒。
究竟該如何調適這樣失了秩序的生活?她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窗外的雨絲從下午就一直持續地飄著,雖然不是令人驚心動魄的滂沱大雨,卻一點一滴地落在她的心上,綿綿密密地,像一首沒有結尾的情歌,一直唱著、唱著……
陽台上放著幾盞盛開的吊鐘花,那是上一次回鄉下帶回來的,她的母親說這種花的花期很長,放在陽台上熱熱鬧鬧的,挺討喜的。
但,此時卻有幾分地寂寥。
是因為天氣吧?
她走到窗口,望著飄雨的城市,燦爛的霓虹在層疊的雨幕之中朦朧一片。
伸出手想拉上窗簾,暮地瞥見巷道內的街燈下一個熟悉的身影,他正仰頭看著她,她心頭瞬間緊了一下,倉卒地將窗簾拉上,背對著窗口,緊緊地揪住心口。
他來做什麼?已經說得如此明白了,難道他還不死心嗎?
可他既然來了,為什麼不直接按鈴找我?
他究竟在那兒站了多久?這樣一直淋著雨他不怕感冒嗎?
江旖玫不停地想著,感覺竟是這樣的不捨。
她不想再見到他,也不能再見到他……
然而,撫著劇烈跳動的心口,強抑制住的感情有如潰決的堤防,再也按捺不住。
她不懂,頂著「盟威集團董事長的女婿」這樣響亮的頭銜,他為什麼還要來招惹她?而自己又為什麼會喜歡上這種人?
明知這是一條不歸路,只要踏出—步,她就很難再回頭,此刻,她心上亂七八糟地,不知該如何是好。
她一遍遍地告訴自己:別傻了,他是別人的丈夫,他們原本就不屬於同一個世界的人,永遠都不可能有交集點。
她不能對他心軟,不能任自己的感情繼續陷落,更不能下去見他。
最後,她關掉屋內所有的燈,讓自己陷入水無止境的黑暗之中。***
燈熄了。
李棣絕望地回到車上,頹然地坐在駕駛座上,又取出一根煙點上。濃重的煙霧瞬間迷漫車內狹隘的空間。
他確定江旖玫已經看見他了,否則她不會如此倉卒地逃開,一股強烈的痛自胸口無邊無際地漫開來。
儘管原本就不期待能夠見到她,然而,僅僅看到她的身影,他多麼想緊緊地抱著她,並且告訴她:他可以放棄一切,只要能和她在一起。
她的迴避,卻也深深地傷害了他,他怎麼能承受這樣的漠視?
但,他又能怎樣?在他還沒辦法改變自己的已婚身份,他就沒有資格要她接受他的感情。
江旖玫的反應是正常的,若她表現得不在乎,也許他就不會愛上她。
抽完最後一根煙,他將煙蒂捻熄,發動引擎,才要離開,驀地從照後鏡裡瞥見她的影子,就站在大門外看著他。她意然沒有撐傘,任雨絲打在自己的身上。
他迅速地推開車門,朝她站的地方快步地跑了過去,他激動地抱住在雨中的她,像要將她溶入自己的靈魂之中,兩人的身體緊密地貼著。
他低下頭,尋找她的唇,狂烈地親吻著她,瞬間天旋地轉……
忘了時間、空間,他一遍遍地索取她的甜蜜,久久不能滿足。怕過了今天兩人就不能再如此放縱似的。
「旖玫。我好想你。」他像—個情竇初開的少年般,在她的唇間低喃。
江旖玫不語,一串淚珠.悄然地滑落。
她是下來叫他走的,怎知一看見他,她的感情就無法聽任她的支配,急切地向他靠攏。
她喜歡他身上屬於男性特有的陽剛味,那是一種能讓女人安心的味道;喜歡他寬闊的肩膀,像一個停泊港,專屬於一個幸福女人的。但,這個女人卻不是她,她只是一個介入者,一個令人髮指的第三者。
這樣的念頭瞬間又讓她退縮了,她不要成為這樣的女人,她不要自己的名譽毀於一旦,更不要平靜的生活從此亂了步調。
「你回去吧!我不能成為你的情婦。」她狠心地推開他。
李棣不放,他牢牢地將她擁在懷中。她不知道他心上多麼不捨,不知道他對她的思念已經讓他無法正常地過日子。
「我不要你當我的情婦。」他心疼地親吻她的額頭,下決心給她一個承諾:「我會和我的妻子離婚。」
「不!你不能這樣做,如果你和她離婚,我會恨你一輩子。」她完全不想破壞他的婚姻。
「我說過我們早巳經分居了。」他不認同她的堅持。
「你這樣用情不專,叫我如何相信你?」她心上有許多掙扎,對於他與妻子的分居更無法認同。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他知道自己很難對江旖玫解釋他和許孟君之間複雜的關係,畢竟那不是三言兩語可以道盡的。
「婚姻不是兒戲,你能輕易地否定你的婚姻嗎?」她很驚訝自己還能這樣理智地看待他的婚姻。
「我的婚姻只是為了實踐我父親對許家的承諾。」他無奈地說。
「你想告訴我,你從來都沒愛過你的妻子?你們的婚姻全是出於無奈?」江旖玫突然覺得這樣的情節很像八點檔的連續劇劇情。
「我曾經試著要愛她。」儘管是她先對不起他的,但他認為自己沒有必要在江旖玫面前數落孟君的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