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鈍感皇后I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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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頁

 

  她轉身離開,留下一臉錯愕的蕭君嚴。

  第六章

  煙霧濛濛的斗室,懶洋洋的爵士樂配上暈黃的燈光,這裡是男人的樂園,不需粉味相伴,只要將第一號球到第九號球打入球袋,就足以釋放一天下來所累積的工作壓力。

  「聽說你接受恆順製藥的委託?」

  「沒錯。」

  正在發球的男子沒抬頭目光牢牢盯著撞球檯上的一號球,「咚」的輕響,一號球應聲入袋。

  穆尚理的球技讓很多人打心底質疑老天爺的公正。

  撞球只是遠觀事務所金字招牌小穆律師打發時間的休閒餘興,清空客戶的錢袋才是他花時間經營的勾當。但一般人——就以蕭君嚴為例,窮盡畢生的心血都無法在球技上和穆尚理一較高下。

  蕭君嚴撫著下巴道:「你有信心替恆順打贏這宗官司?」

  「你知道我從來不做沒把握的事。」

  恆順捧著鈔票登門造訪時,他接案的意願不高,直到看到卷宗內承辦人員的尊姓大名後,才一改先前態度,痛快地接受委任。

  他和蕭君嚴從高中到研究所都同校,太習慣競爭,也太習慣平分秋色,畢業後各走各路,逮到機會還是要比上一比。

  蕭君嚴看他將二號球到五號球送進球袋,微皺的眉頭寫著疑惑。「這件官司我們贏定了,你想終止連勝紀錄嗎?」

  「不想。」

  將第六顆球送進它應該去的地方,穆尚理連一點出手的機會也不留給蕭君嚴,存心讓他沒事幹。

  「行政法院的見解支持我們。」

  「你別忘了還有大法官會議這種東西。」

  「那是什麼玩意兒?」

  「基本上,大法官是十五個嫁給法律或迎發法律人們的法學大老。大法官說嫦娥奔日,最高行政法院就不敢說嫦娥奔月,恆順的案子行政訴訟必輸無疑,但大法官怎麼說,誰也猜不准。」

  蕭君嚴看他自信滿滿的樣子不像膨風,感到太陽穴傳來一陣陣抽痛,恆順藥廠有他撐腰,比猛虎長出一對翅膀更難纏。

  「你該不會是為了扯我後腿,才答應替恆順辦這宗官司吧?」

  穆尚理聳聳肩,不置可否。「這只是部分的原因。這陣子景氣不好,出得起價碼委任我的客戶愈來愈少,我也有業績壓力。再說,跟我接洽的小姐很漂亮,甜甜的,很崇拜我的樣子,讓我龍心大悅,就答應了。」

  蕭君嚴剛開始的時候嘴角噙著一絲飄忽的笑容,聽到後來臉上漸漸變色,五官更扭曲成猙獰的模樣。

  「你少打她的主意!」

  穆尚理興味盎然地看著他,享受他難得形諸於外的情緒。

  「女大十八變,要不是她自報姓名,我無法想像她就是你藏在皮夾裡的照片女主角袁若凡。」

  蕭君嚴冷哼道:「我不喜歡你談她的態度。」

  穆尚理極端地冷靜、精確,有條不紊、乾乾淨淨地將剩下的球送進球袋,鮮少有什麼差錯。

  放下球桿,端起威士忌一飲而盡,纏綿齒頰的酒香讓他心情更好。

  「放心!君子不奪人所愛。」

  天殺的,他算哪門子君子?

  「這麼說你是執意要染指她?」

  「同學,也許我做事有一點點不光明正大,但在異性交往方面,穆某人不論怎麼看都是名副其實的君子,你也未免把我眨得太低。」

  朋友妻不可戲,他豈有不知?

  「去問問敗在你手下的當事人吧!小穆律師的手腕豈止一點點不光明正大?根本是惡到最高點,心中沒天理。」

  穆尚理搖搖食指道:「本人已經改邪歸正。我這次幫恆顧藥廠打擊站著稅、躺著稅的關稅局,就是最好證明。過去的不要太計較,從此以後,我的正氣將與日月同昭,永垂不朽。」

  蕭君嚴非但沒有感動流涕,大呼天祐我民,反而抱著肚子狂笑不已,可惜房間裡除了他倆之外沒有別人,否則就可以傚法紅樓夢裡的賈惜春小姐,叫侍者幫他揉揉腸子。

  穆尚理又給自己倒杯兩指幅高的威士忌,再點根煙,故意把煙霧含在舌端半吞不吐,深深吸了大口,絮絮吐話出來:「我有喜歡的人了,就是所長的女兒夏盈瑄。」

  就算一個巨雷直接劈在蕭君嚴頭上,也不會造成比穆尚理這句話更大的震撼,他眼珠子幾乎掉下來。

  十餘年前,泯滅人性的兇手殺死穆尚理的父母和大姐,本應判處死刑,最後卻在遠觀法律事務所所長夏振剛的巧妙辯護下,兇手獲判無期徒刑,目前蹲在牢裡,隨時都有假釋出獄的可能。

  在慘絕人寰的兇殺案中存活下來的穆氏姐弟,發誓要替父母和大姐討回公道,他們處心積慮進遠觀事務所的目的只有一個,就是幹掉所長夏振剛。讓他家破人亡,生不如死。

  殺父之仇不共戴天,更何況還多了母親和大姐兩條冤魂?穆尚理怎麼會愛上夏所長的女兒?命運的安排,令人費解。

  穆尚理瞥了眼震驚過度整個人呈現慘白狀的蕭君嚴,緩緩地說:「這下你相信我對袁小姐完全沒有興趣了吧!」

  「如果你只想證明這個,大可不必編出嚇死人的情節。」

  穆尚理口氣顯得十足苦澀。「我知道我不該,但我沒辦法停止愛她,沒辦法停止想她,命中注定會遇到她、會愛上她,我能怎麼辦?」

  蕭君嚴怔怔聽著,穆尚理道出他的心聲。他不自覺地接口道:「你只想兩人永遠在一起,無論發生什麼事,好的、壞的、高興的、悲傷的,第一個就想和她分享,心裡才踏實。」

  穆尚理雙手插入發中,痛苦地說:「我中邪了!明知道這段感情不被祝福,我還是一次又一次地讓自己深陷,那種看不到未來的感覺,比掉到萬丈深淵更苦更絕望,你不會懂的。」

  蕭君嚴黯然接口道:「我懂,你寧可自己是無心人,感受不到痛楚,也就不會難受了。」

  他倒很瞭解嘛!這小子又沒愛上仇人的女兒,怎麼也學他纏綿萬分?他是哪根神經接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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