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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

  接下來幾天,拓跋逍帶劉箏四處遊玩。

  他摟著她騎在馬背上,在一大片原野上奔馳。

  「敕勒川,陰山下,天似穹盧,籠罩四野。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拓跋逍隨口吟誦。

  他口中所形容的不正是此地風光的最佳寫照嗎?

  「逍,你念的是什麼詩,我怎麼沒聽過?」劉箏轉頭問他。

  他笑了,拉住韁繩停下馬,「這是我們北方的民歌。」

  北方民歌?北方人也能寫出這麼高明的佳句?

  這詩句毫不雕琢,那樣真實地描繪出北方放牧的生活,真是精彩!

  「逍,這首民歌寫得真好!」劉箏由衷歎服。

  「除了漢人,其他民族也有自己的文化。」他的語氣充滿驕傲。

  他們鮮卑族可不是漢人眼中的蠻夷之邦啊!

  劉箏為自己曾經口不擇言批評鮮卑人而內疚,「逍,我不該說那些話,其實,鮮卑人有勇士、有畫師、還有詩人,怎麼會沒有文化呢?」

  「我承認漢人的文化程度確實比較高,我仰慕漢族的學術,也喜歡宋國的美女……」

  拓跋道說著就和她耳鬢廝磨起來,他的動作教劉箏有些意亂情迷。

  此時,卻有人不識相的打亂了旖旎的氣氛。

  「王爺!」不遠處突然傳來阿廣的叫喚聲。

  拓跋逍只好放開劉箏,她立刻羞紅著臉撇過頭去。

  「王爺,」阿廣策馬上前,「舅老爺請你回府。」

  「舅父?」拓跋逍有點不悅,「知道了,我就回去。」

  於是他只得摟著劉箏策馬前進,往回程走了。

  回到廣陽王府,長孫敬果然已經在大廳等待。

  「舅父。」

  「逍兒,我聽說你明天要去江南?」長孫敬劈頭就問。

  「是的,舅父,我正要去向你辭行。」

  「你不能去!」長孫敬厲聲阻止道。

  「為什麼?」拓跋逍十分震驚。

  劉箏聞言更是蒼白了臉。

  逍體貼她思鄉的心情,有意帶她回家省親,他舅父為何不答應?

  「逍兒,你身為魏國皇子,又即將被立為太子,怎麼可以涉險到宋國去呢?萬一有什麼不測,誰擔待得起啊?」

  「這……」拓跋逍皺起眉頭,「舅父,我只是陪她到江夏王府拜訪,不會有事的。」

  「不要這麼寵她,逍兒!」長孫敬不以為然,「你要分清楚事情的輕重緩急。」

  劉箏聽出長孫敬的譏諷,委屈之餘熱淚盈滿眼眶。

  她就知道這個舅老爺從來沒安好心眼!

  「箏?」拓跋逍看見她泫然欲泣的模樣,連忙吩咐阿蘭。「快送王妃進去休息。」

  阿蘭趕緊上前扶劉箏,將她送回房。

  「舅父,我已經答應她——」拓跋逍試著向長孫敬解釋。

  「逍兒,我看下江南的事情可以緩一緩,倒是你們成親多時,為何至今沒有喜訊傳出?」長孫敬突然轉移話題。

  「這……」拓跋逍不知如何解釋。

  自從得知自己可能被立為太子後,他擔憂未來箏可能會因為生下太子而被處死,所以他刻意阻止箏受孕,每天讓她喝下防胎的藥,當然不會有喜訊傳出了。

  「逍兒,南安王比你成親得早,如今已有了子嗣。你可得加把勁,不要讓皇上失望啊!」

  拓跋逍咬咬牙,沒有回話。

  他不管父皇失不失望,他不要當太子,也不要讓他和箏的兒子當太子。

  他只要和箏做一對平凡夫妻就心滿意足了。

  「逍兒,我說的話你聽到沒有?」長孫敬看他不發一語,有些心急。

  「我知道了,舅父。」拓跋逍不得不點點頭。

  「要是王妃不能生育,我替你另外物色妾——」長孫敬盤算著。

  「不!」拓跋逍急忙阻止,「不用了,舅父,我只要箏一個。」

  「逍兒你……」長孫敬對外甥的癡情真是難以忍受,「哪個王爺沒有三妻四妾?你幹嘛這麼死心眼?」

  「你不要說了,舅父。」他搖搖頭,「反正我就是不要。」

  「你……」長孫敬動怒了,「哼!」

  他掉頭氣沖沖地走出了廣陽王府,拓跋逍則趕緊回房安慰劉箏。

  ☆ ☆ ☆

  由於長孫敬大力阻撓,拓跋逍只好打消帶劉箏回江南的念頭。

  他一面穿衣服,一面耐心安慰她。「箏,現在時局緊張,等過一段時間,我一定陪你回鄉省親,好不好?」

  劉箏本來滿懷希望要回鄉的,誰知道是空歡喜一場,一想到不知何時才能見到父母,她傷心得淚眼汪汪。

  「別難過了,嗯?」拓跋逍回頭抱著她。

  她知道他有不得已的苦衷。只好點點頭。

  「我進宮去了,你別想太多喔。」他依依不捨放開她,轉身出了房間。

  這時,長孫敬已經在大廳等他。

  「她又和你鬧彆扭了?」

  拓跋逍點點頭,「這也難怪,思念家鄉父母也是人之常情嘛!」

  「哼,只怕她想見的不只是父母呢!」長孫敬冷哼一聲。

  「舅父,你這話什麼意思?」拓跋逍不明所以。

  「逍兒,我一直覺得奇怪,為什麼她會住在採石,離江夏王府這麼遠?原來這事另有隱情。」長孫敬語氣十分神秘。

  「什麼隱情?」

  「因為她堅持要履行一個父母反對的婚約,所以江夏王才將她幽居在採石。」

  「父母反對的婚約?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拓跋逍一頭霧水。

  「我派人去查過了,她自小與謝靈運的公子訂了親,也就是那一位謝尚文特使,你記得吧?」

  「謝尚文特使……謝靈運的公子?」拓跋逍思索道。

  原來她和謝靈運有這等關係,難怪她對他的詩是讚不絕口。

  而她的未婚夫婿就是那一個宋國的特使,怪不得她兩次見到他情緒會這麼激動。

  她就是因為對他有愛意,所以才不肯答應父皇的通婚要求在大殿上幾度落淚,在婚禮中幾欲昏厥。

  原來她早已心有所屬,所以才抵死不願意嫁給他。

  她真正想要嫁的是一個宋國的文士,而不是一個鮮卑的王爺。

  想到這裡,拓跋逍的心隱隱作痛。

  他的箏心裡愛的竟然是別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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