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月替師父將餘毒排盡,已經沒事了。」飛飛愈是若無其事,她就愈是不放心。「你不覺得奇怪?」
「奇怪什麼?」她剛剛耗盡力氣,現在已是四肢無力了。
「『他』會派人來追殺我們,也許是因為我們已沒有利用的價值了。但……『他』不該殺你,你不覺得奇怪?」問題就出在這裡啊!飛飛一直是『他』最想要的,難道『他』發現了比飛飛更好的獵物?「不覺得。」龍非現在也沒有力氣去多思考,反正『他』能活的時間也不多了,管『他』又在計算什麼。
「『他』的事你打算如何?」她絕不讓飛飛再使火。
「另有打算。」
「你要親自對付他?」
「交給一個朋友去辦。」管綺端知道飛飛不想再多說有關『他』,索性不再問。
「進屋去,讓新月幫你看看。」
「你先進去吧!一會我就進去。」她閉上眼在空地打起坐來。
只差「他」,一切就要結束了。
管綺端進屋前又看了她一眼。待會非叫新月替飛飛檢查不可!
聽見端端進屋後,龍非睜開雙眼。她胸口的熾痛不斷地加大,猛然一股腥味直衝而上,鮮紅稠濃的血噴出龍非的口中。
刺眼的鮮紅像是一條條的紅線……
是斷了吧!
「為什麼這麼做?」冰冷的嗓音有著壓抑不了的怒氣。
終於來了。「是你呀!緋霽。」她虛弱一笑,馬上倒入他的懷裡不再強撐,養手下就是用來依靠的。沒想到他們竟然派他來接她回去。龍門裡誰不知道他是恨不得離她遠遠的!
「要他們的命非使火不可嗎?」以她的身手要取他們的命是易如反掌,甚至不用親自出馬……
「你什麼時候到的?」可真準時呀!她教得好。
「剛到。」
「我想也是。」否則他怎麼可能坐視她使火而加以不阻止呢!
隱忍不了錐心刺骨的痛,鮮血不斷地從她口中溢出,嚇著了來接她的緋霽。
「你忍著,我馬上送你回去。」
「不,讓我去道別,剛吸入了些精氣身體還撐得住。」龍非隨手拉起他白如雪的襯衫,擦去她嘴角的血漬。「回去再賠你一件襯衫。」
「要不要我陪你進去?」緋霽問著搖搖欲墜的人,不在意他昂貴的襯衫,反正她也不是第一次毀了他的衣服。她每使一次火,身體便差一回,這次似乎嚴重了許多,得快些帶她回去。「在外面等我。」不容置疑的拒絕,咬牙撐住最後一刻走進屋。
正要出去找飛飛的新月在門口遇上了她,輕巧撈起飛飛的手,新月臉色倏然大變。「你……」
「我知道。」龍非止住她欲出口的話。「我就要回去了,手下在門口等我,我只是進來道別。」
「別再拖了。」范新月點明道。她動脈已斷,再不開刀,恐怕……
「你多保重。」龍非輕輕一抱,隨即放開新月,朝門外邁去。
「不去向她們道別嗎?」
「不用了,來日方長。」來日方長嗎?「等一下。」新月掏出懷中一顆暗褐色的丸子,放入她口中道:「這是瑞草提煉的,可以補元氣。」她有預感,這次一別真的是永無再見之日了。
「端草!?」沒聽過。龍非吃過的補品也不比小超少去哪裡,怎麼沒聽過「瑞草」這東西。
「是靈芝。」
「謝啦!」她不再回頭走出去,不想讓人見到她止不住由口中源源而下的血。
緋霽一見她出來,自動抱起她走向座車,不敢擔擱一分一秒,車如離弦的箭,像一道流動的銀光速奔向前。
她是龍家的唯一傳人,而他從出生至死,唯一的任務就是守護龍家及其傳人。
他不能讓她有任何閃失,雖然他不喜歡他的身份。
一點也不喜歡。
龍非在緋霽有效率地護送下,當夜天未亮就回到了島上。她消失十多天的歸來,不僅成功地使擔憂的長老們放下心,卻也讓他們「雜念」了個把個小時。
癱在床上的龍非勉強拿起電話,她真的快不行了,看來明早讓他們發現又免不了冗長的訓話。唉……
撥完號碼後,對方立刻有回應。「哪位?」不高不低、冰冷毫無生氣的男中音由彼端傳來。
「是我,龍非。」
「幹嘛?」一聽是老友的聲音,對方的語調不再冰冷。知道這組號碼的人並不多,她是其中之一。
「你在哪裡?」阿笑的行蹤永遠是飄忽不定,誰也無法掌握。
「家裡。」
好個「家裡」!他曾說地球就是他的家。想來他的意思是,他還在地球上,沒有跑去找鄰居火星人或者是ET。
「忙嗎?」
「活的太無聊,想找樂子嗎?」無聊時才想起他的好,龍非這朋友可真不夠意思!
「找你幫忙。」龍非帶入主題。她從沒想過自己會有求助於人的時候,想來阿笑同她一般吃驚吧!
「說完。」同樣勢均力敵甚至更勝一籌的氣勢,顯示他的非凡之處。
難得龍非也會有求於他!
「替我殺個人。」
「報上名。」
對於將死之人,只需知道名字即可,其它也不用去瞭解,研究死人也不是什麼好娛樂。
「死人」與「將死之人」在他看來都是一樣的。從未有過失手記錄的他,不認為將死之人會有起死回生的能力,尤其是那人的命將由他來終結。
過度的自信讓他與日俱增的狂放,已達無所可摧的境界。
「先開價吧!」龍非知道阿笑有他的行事方式,雖然所謂的行事方式是依他的心情而定,但無論是誰,他向來只認錢不認人。
她就喜歡這樣,交易原就該是銀貨兩訖、不二價!阿笑這樣桀驁不馴、太狂太傲的人,懶得依照規矩走,行事特異完全沒有規則可言,有著為達目的犧牲一切也在所不惜的殘酷心性,不止輕待自己的命,更是將他人的性命玩弄於股掌間,憑著我行我素的狂狷縱橫世界。
他狂得目中無人,狠起來更是六親不認,向來以折磨人為樂趣。莫怪近年來,與他為敵的人不敢上門尋釁,怕的不是死無全屍,而是死前生不如死的黑色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