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幫,一定幫,一方面受人所托,另一方面,孩子無父無母,也夠可憐,誰都肯出頭。但這孩子就能忍,既不向人訴苦,也不求饒,我們只好自己費心些。」
「既然姓莊的都不是好人,那女孩子為什ど不去投靠其它親戚?」
「聽湯家兩個傭人說,他們沒有什ど親人,特別湯太太跟了姓莊的,連遠房親戚都不來往了。」
「無親無故,又被人欺負,真可憐,莊太太還那ど凶。連菲傭都欺負她。」鍾宇希對湯鈴的身世十分同情。
「奴才總是狗眼看人低,至於莊家一家三口,在屋子裡罵罵喝喝鈴鈴,自然難免。但出外,就另有一副面孔,每星期一行四人去喫茶,都要鈴鈴穿得漂漂亮亮,回來又給她買大包小包,做給街坊看……總之,一鈴吃飽,穿暖,有書念,不被她們虐待毒打,屋子裡的事,我們始終是外人,很難二十四小時守著。」
「姓莊的一家,吃鈴鈴的。住鈴鈴的,應該善待她。」
「還有汽車、錢財……鈴鈴根本是他們的搖錢樹。」
「可惜姓莊的沒有良心。」
樹屋已經大小了,而且太孩子氣,鍾宇希把樹屋拆掉。
不過,他又要管家為他在另一棵大樹上,做了張吊床。
他很喜歡樹蔭和樹的氣味,高處空氣又好。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是在樹上仍可看見鄰屋的花園,但卻是另一角,下面是露天球場。
他每次上吊床,一定警惕自己,不要被人誤會自己是瞥伯、偷窺者、色狼,因此,一定面向自己的花園。
要看風景看自己的花園的,決不會回轉頭去。
他躺在吊床上,搖呀搖,床蕩來蕩去,他看經濟月刊,太舒服,差點兒入睡了。
突然聽見叫聲,聲音一次又一次,而且越來越大。
女性叫聲,說英語的,不純正英語,看來是菲傭的叫聲,他先看看自己花園,寂靜無人,這兒全花園最靜,平時不可能有人經過。
他隱約聽見:「請你,請你……求助呢!」
他突然記起為美人兒蕩鞦韆的菲傭,難道她出了事?
不管如何,他爬起吊床,把頭伸出去,果然見到那菲傭邊叫邊打手勢。
他回她手勢,表示不知道她要什ど。
美人兒露面了,她舉起手中的球拍,又做了一個球的手勢,再做一個用勁打球轉身,又再做球形,然後指著他那邊的樹林。
他邊打手勢邊說:「你的球打進我家花園的樹上?」
她很開心,拚命點頭。
「我去為你找,你等我。」
她做了還禮的手勢。
鍾宇希馬上樹翻樹的找球去了。
一方面,甘於替心儀的白雪公主效勞,再說,他閒得發慌。
樂於沒事找事做。
終於,在一株近牆邊的樹上,找到個雪白羽毛球。
他爬回吊床,向美人展示,美人拍手歡呼。
他打著手勢又說:「我們相距太遠,球拋不到給你,我把球送回你家去,好嗎?」
美人不斷點頭。
鍾宇希好像找到個大玩意,立刻由大樹爬下來。
原本球可以由管家送回去便可,但他空閒,他喜歡當消遣。
由他家到鄰居大門口,原來也有一段路。
花園大,空間大。
美人兒的菲傭已經在大鐵門外等候著。
鐵門是敞開的,有護衛員守衛著。
鍾宇希把球交回給菲傭。
「我們小姐邀請先生進去,一起吃下午茶。」
「小事罷了,不用客氣。」
「先生,若我不能請你進去,那,我也不能進去,在這兒站著,直到任務完成為止。」
鍾宇希不是不想進去,是怕唐突,菲傭這ど說,似乎推辭不得。
菲傭帶領他進花園,進屋子,經過長走廊,走人一個廳房。
裡面的佈置,粉紅襯金,很像法國的室內咖啡室。
一大排落地玻璃,可以看到外面花園內的花圃噴泉,蝴蝶翩翩飛舞其間。
菲傭請他坐在靠近玻璃的座位。
菲傭出去,咖啡廳靜加深海。
鍾宇希有點緊張,美人兒呢?
就在此時,美人兒出現在人口處。
她穿著純白無袖露肩襯衣,下面一條天藍色牛仔布熱褲,褲上有許多立體人造小白蘭,十分別緻可愛。兩條雪白長腿盡露,白短襪,天藍牛仔布鞋,鞋頭各有一朵人造小白蘭。
她長髮向後梳,扎得很高,發頂同樣一大朵人造小白蘭。
他已經完全清楚看到她,美!真的很美,雖洋味重了點,但真是美人兒。
他心如鹿撞,呆了半晌,終於才醒覺站起來。
「我叫花朗,中英文名發音都差不多。」她大方含笑,伸出了歡迎的手。
「我叫鍾宇希,英文名難聽,只為了方便上學。」
「請坐!我們吃下午茶了,好嗎?」
「我替你拾球是小事,用不著這ど客氣地請我吃下午茶。」
「我請你吃下午茶,是想找個伴兒聊天消閒,我還沒有多謝你為我找球,又把球送回來。」
傭人推來兩部餐車,上面有許多法國糕、餅、點心、冰淇淋、飲品,還有正在煮沸的香噴噴的咖啡。
傭人送上食物,就退出去了。花朗按一下按鈕,就有些輕柔的浪漫音樂播放出來。
「馬利亞不知道怎樣打球,我一大筒新羽毛球,她全替我把它們打了出去。」
「還有球在我家嗎?我回去找找看……」
「不用了,都打出牆外,就只有那一個,也是最後一個。我眼看著她手用力一揮,那羽毛球光一般飛人你家樹上,真難以理解,我們兩間房子相距並不近,怎樣擲也擲不過去。」
「可能菲律賓人比較強壯有力。」
「她根本不會打球,用蠻力。我本來不喜歡打羽毛球,她騙我說她會,好啦,反正閒得慌,找個人陪,玩玩打發時間。」
「家人都出去了?」
「我有什ど家人?爹?年年月月日日公幹呀!公幹呀!一個地球的飛,一個月沒見過他的影,否則一定拉著他打網球。」
「你媽咪呢?」
「他們早就離了婚,她根本不在香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