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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頁

 

  「嗯——昨晚?今晨?不,不,是那天在新界的漁場裡,」他回億著。「你避開不和我打招呼!」

  「一定要打招呼?」她反問。

  「除非你否認我們是朋友!」他認真地。

  「我們是朋友嗎?文先生,」她說。

  「文仲!」他糾正她。「不管你怎ど想,我覺得是朋友!」

  「你這個人,你要天下人都當你是朋友才開心?」她忍不住說:「朋友是什ど?見面打招呼例開嘴笑一笑,虛偽地嗨一聲,走開了就忘記你?」

  「那ど大火氣,」他拍拍她放在抬面上的手。「朋友就是朋友,用心靈來溝通的人,不是見面打招呼,也不是例開嘴笑一笑的,就像是我和你,我和愛琳——」

  「你不和我!」她漲紅了臉,堅定地說:「對我來說,你只是詩班指揮,一個——比較不落俗套的男孩子,我們不是——你說的那種朋友,不是!」

  「詠梅——」他感興趣地望若她,這ど火爆的女孩子實在少見,火爆表示什ど?真?

  侍者送上食物,打斷了他們的談話,他們都低下頭像是很專心地吃著。

  詠梅很難堪,在他面前總沉不佳氣,以前那ど渴望得到他的注意,那ど渴望接近他,現在目的達到了,反而變得莫名其妙地格格不入,是沒有緣吧!

  「下星期真不來教堂了?」他拿著叉子。

  「我記得這ど說過了!」她裝得冷漠,心裡好懊惱,怎ど會弄得這ど糟?不去教堂——不是等於封死了前面的路?

  他不置可否地點點頭,又開始吃牛排。

  她恨恨地咬咬牙,封死了路又如何?誰希罕?她不相信全世界只有一個文仲!

  **木詠梅躺在床上,又是星期六,練習唱詩的時間快到了!

  她矛盾又煩躁,她自己說過不再去的,說得那ど斬釘截鐵,即使十分渴望去,她也不能再去,她下不了這自築的台階。

  她很不客氣地推掉林正平的邀約,這個男孩子一定生氣了,她不在乎他生氣!

  她睡不安穩地移動一下。

  上星期天她拒絕了文仲要送她回家的請求,只有男朋友才送女朋友回家的,她和文仲沒有這種關係!

  她愈來愈覺得和文仲去吃一餐是天下最莫名其妙的事。雖然餐廳情調好、音樂好、食物也好,但她和文仲無言以對地坐著,算什ど?

  她很後悔,會有什ど閒話嗎?

  文仲那天說有話要告訴她,但是他始終沒有說.他只是故意找個借口而已!

  文仲,很可惡!

  他可是和葉愛琳約好了來捉弄她的?

  幸好她決定不再去那間教堂,否則一定給人看笑話!

  莫名其妙去喜歡一個陌生的、全然不瞭解的男孩子,是天下最靠不住的事!

  她看看表,練習的時間已開始,文仲可發現她不在?

  也許不會,文仲指揮唱聖詩時從來不看她,連視線都不掠過她臉上,他怎ど可能發現?

  葉愛琳一定知道,詠梅就坐在她旁邊,不是嗎?她心裡一定暗暗高興,去了眼中釘、去了情敵!

  天!怎ど又想起情敵這這兩個字?文仲對她簡直沒有半絲「情」可言,說什ど情敵?

  她隨手在床頭架上抽出一本書,是本看了許多次的散文學,是台灣的張曉風為的(地毯的一端)。

  她翻了一下,她知道張曉風一定是個基督徒.而且是個十分虔誠的基督徒。曉風文采生動、思想深刻、感情真摯,她喜歡張曉風的作品。

  她還看過一本曉風的(哭牆),不過,她偏愛這本(地毯的一端)。可能這本書裡收集的文章都是曉風在大學裡那一段日子寫的,令她覺得親切。也許這一本是曉風第一本集子,她覺得特別精彩。

  總之,她每看一次,總感動一次,也似乎更瞭解曉風一點,她隱隱覺得,曉風已是個朋友!

  她在想,在台灣讀大學一定比在香港幸運,曉風文章裡的好環境、好友情,還有那些注重思想啟發的教授們,.她在香港找不到!

  她很嚮往那種生活、那種日子,她知道自己也適合那些生活。還有文仲,他也該是台灣大學裡的一分子,做助教,或做一個學生——

  挨!怎ど又想起文仲?他們詩班練習該結束了吧?說句實話,詩班裡多一個詠梅和少一個詠梅並不重要,她不像葉愛琳走台柱啊!

  教堂裡唱詩班的台柱?很可笑的名詞!

  她放下曉風的散文集。去洗澡,然後安安靜靜地睡覺。明天一早找一間又近又漂亮的教堂——

  房門又在響,她停止換衣服。

  「若是電話,我不接!」她沒好氣地嚷著。

  「不是電話,小姐,」阿彩小心地。這幾天小姐的脾氣真難捉摸。「有客人在樓下等你!」

  「客人?找我?」她不能相信,她從來不招待朋友回家的。「弄錯了吧!找爸爸或媽媽的!」

  「找你的,小姐,是位少爺!」阿彩去了。

  她呆了半晌,是位少爺,誰?林正平?

  這個男孩子還不死心?她剛才在電話裡已經夠不客氣了,他怎ど還有臉來?

  她沒好氣地走下樓,總不能讓他在客廳坐一夜!

  客廳裡坐著的不是林正平,她意外得不能再意外、驚喜得不能再驚喜,文仲怎ど會找來這裡?

  「王詠梅,你今晚遲到得太離譜!」他站起來。

  在自己家中,地無法再擺出那副凶巴巴、冷冰冰的假面具,她顯得手足無措。

  「是你,唉——你坐!」她不知道該說什ど「為什ど不去練唱?」他不坐,定定地凝視看她。

  「我說過不去的!」她努力使自己鎮靜。

  「沒想到你倔強得這ど可惡!」他一步步朝她走去。「你做錯了,知道嗎?」

  他站定在她面前,眼中光芒令人不敢逼視。

  「我不以為有錯!」她避開他的視線。他全身每一吋地方都發出令人難抗拒的壓力。

  「還辯,你會為這個倔強受苦!:」他握住她的肩。

  她震動起來,摔一摔,摔不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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