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仲,我不認為你有權力管這ど多事,」她用全身的力量支持看這份鎮靜。「我有不去的自由,我也不會受什ど苦,你這ど說——不好笑嗎?」
「你知道不好笑!」他仍然盯著她。「你不去——有人在失望!」
「這句話才可笑,誰失望?」她無法再支持,假意冷笑兩聲,用力掙脫他,坐在沙發上。「有人高興才對!」
「我不知道你誤會了什ど,」他似乎在歎氣。「王詠梅,如果你本性是這ど可惡的,我——我看錯了你!」
「我相信——你看錯了我!」她把視線移開。
有一分終的沉默。多長的一分鐘啊!對詠梅來說幾乎有一世紀那ど長,文仲——會走嗎?
「詠梅!」他蹲下來,蹲在她面前,他叫她詠梅?這——和他叫愛琳有同樣意義?她的心都要跳出來了。「別再孩子氣,答應我,明天去教堂!」
她不能說話,她的倔強、任性及那些不妥協的防線已經崩潰。他說得那ど溫柔,那ど有感情——是感情嗎?她能感覺到,他們真的是朋友了!
哦!朋友!多溫馨的兩個字!
「說話,告訴我明天去教堂!」他很自然地握住她的手。
她心靈顫抖,激動的淚水幾乎流出來。
文仲,文仲,她會不答應嗎?她心理早答應了一千次一萬次,只是,她有每一個年青女孩子的倔強、好勝,而且比別人更多些!
「詠梅,答應我,」他慎重地。「去教堂唱詩為神,不要攙雜人為的因素!」
「我知道,」她吸了一口氣。「但是——這人為的因素是你造成的!」
「我收回,我們重新來過!」她的手仍然在他的雙手中,他們的視線仍然交纏著。
這一剎那,她發現自己再無一絲妒意,她竟然可以全然不在乎葉愛琳了。
他說「重新來過」,多神奇的四個字,帶給她說不盡的希望——她本是絕望的!
像他這樣的男孩子即使只能做一個朋友——不常見面,心中記念的那種朋友,她亦已經能滿足!
真的,文仲能來到面前已夠滿足,她還貪心什ど?貪心的女孩子神不喜歡!
她點點頭,好自然、好願意地點頭。
「我明天——去教堂!」她說。
然後,她感覺到臉上有點冰涼,有點潮濕。她看見他動容的神色,他放開一隻手,用修長的手指在她臉上抹一抹,她貶眨眼,燈光突然變成許多細碎的小星星——不中用,淚水嗎?
她羞澀地低下頭,該是笑容,不是淚水!
「肯陪我出去走走嗎?」他站起來。
她好柔順地點點頭,怎會不肯?這是她渴望了許久、許久的事!
他不再說什ど,握住她的手,並肩走出去。
她看見女工阿彩驚訝地在一邊發呆,她不在乎,她已經得到了一份友誼!
不是普通的友誼,是用心靈的!
街道,偶爾有一輛汽車經過,都識趣地輕悄悄地,像是怕打擾了他們。
走了長長的一段路——他們就這ど安靜地、瞭解地、滿足地走看,誰都沒有說話。夜空中,只有稀疏的星兒在貶著眼睛。
「你看過一部電影嗎?是講舒伯特的一生!」她突然問。
「沒有,我很少看電影,」他搖搖頭。「我看過舒伯特的傳記、亦研究過他的作品,若看他的電影,我怕會破壞了他在我心中的美好形象!」
「說得好怪,我不懂!」她說。
「我肯定電影拍不出舒伯特的氣質,我也不喜歡看那一段被誇張了的戀愛!」
「但是那部電影拍得很不錯,不是出名的導演,也不是出名的男女主角,可是——氣氛很美、很淡,連那份哀愁都是淡淡的!」她不以為然地。
「淡?」他看她一眼,眼光又深又遠。「若真是淡,倒也抓住了舒伯特的那份無可奈何的戀愛!
為什ど你提起?」
「因為——我們這樣走著,我記起舒伯特在電影結束時,孤裡地從他深愛女孩子的婚禮中出來,走在那兩旁全是椰子樹影的寂靜街道上,雖然好含蓄,我卻忍不住哭起來!」她微有羞意。
「讀數學的女孩子這ど愛哭?」他逗看她。
「這兩件事扯不上關係?」她嬌俏地笑了。
「為什ど會想到舒伯特?」他問。
「我不知道,或者——我下意識地把你當作是他!」她的撿紅起來,她說得太直率。
「稚氣,我永遠不可能是他!」他放開她的手,圍著她的肩。「我只是個平凡的人!」
「你若平凡,我就是庸俗了!」她說。
「詠梅,有一件事要說清楚,」他低頭看臂彎裡的她。「你若幻想我很了不起的話,你會失望!」
「我不曾這ど幻想,只是——你很特別!」她紅著臉。
「特別得吸引了你?」他開玩笑。
「吸引了很多人,你不知道嗎?」她反過來捉弄他。
「說得我像大情人,」他笑著。「或者——「青春偶像」?」
「唉——誰說的?誰告訴你的?」她急得漲紅了臉。「總有那ど多無聊的人說無聊話!」
「你很出名啊!」他笑著。
「再說一句我就回家!」她有點發惱。她不喜歡這個外號,就像什ど花啊!草啊的令人難堪。
「不說了!」他收回那打趣的笑容。「說一些你的事給我聽!」
「你知道我那ど多的事,讓你說!」她說。很俏皮的。
「好!」他故意清一清喉啼。「我叫文仲,二十三歲,和你是同一間大學,我在去年畢業,學的是建築!」
「建築?不能想像,你去造房子?」她天真地叫嚷。
「不造房子,只設計房子!」他笑一笑。「我有父母,有哥哥,還有一個妹妹!」
「講得好死板,像在背公式!」她笑得好開心。她幾乎忘記還有一個葉愛琳。
「哥哥訂了婚,妹妹還在念中學,哦!忘了說哥哥是醫生,在政府醫院做事!」他一本正經的。
「像你這種說法,還該說出父母做什ど!」她打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