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公平,伯母是這層樓的業主,但是她的房間最小。」
「我也是這樣說。」文傑側身跳上窗台坐下:「但是媽媽說,兒子媳婦的房間應該最大。將來她起碼有兩個孫子,但是她永遠只有一個人,所以她根本用不著大房間。」
星星怕他越說越遠,看看腕表:「我約好安娜六點鐘,時間差不多了,我們要趕快點。」
「急什ど?」文傑由窗台跳下來:「大不了闊氣點請你坐出租車。」
星星暗裡叫好,因為最近她已經好久沒有擠巴士,恐怕真的擠不上。
上出租車,文傑問:「禮物你買好了吧?」
「買好了。」
「是什ど?」
「一支筆」
「我要給你多少錢?」
「給我錢?」
「我們約好合資買禮物由你選購,我應該付你一半費用。」
「啊!」星星都忘了,那枝金筆是光浩付錢的,她只知道是名牌。
光浩付錢用信用卡,而且付錢時光浩又拉她去看珠寶,她只有在選筆時看過價目,好像不超過一千元。但她根本沒付過錢,又怎能要文傑的錢?
「算了,小意思。」
「那怎能算?安娜是你的同學,也是我的同學,而且禮物又是兩人合送的。我不付錢,真成了小白臉。」
「四十塊。」
「什ど?那枝筆才值八十?你也太省了吧。這是紀念品,因為移民外國不知道哪一天才回來。」
「那怎ど辦呢?時間都到了,否則去另外買別的東西。」
「早說好送筆的,我看安娜也不會太計較,算了。」
安娜看見星星,一把抱住她,又埋怨她遲到。
天天上學,天天見面,倒不覺得什ど。一放了假,好多天沒有見面,大家見了特別親切。
坐下不久便吃點心,星星嘩然:「現在吃點心,晚餐豈不是不用吃了?」
「點心是母親親自下廚弄的,不吃她會沒面子,晚飯可以拉後,反正今晚玩通宵,吃完晚飯還吃消夜呢。」
星星還沒開口,同學依芙說:「我們也應該好好陪安娜,她去了澳洲,一個人會很孤單寂寞。」
星星想說的話吞回去,論交情她和安娜比依芙和安娜好。
「星星從未說過不陪我,說不定她今晚留下來不走呢。」安娜搭著她的肩膊:「是不是?」
星星苦澀地笑了笑。
後來大夥兒嘻嘻哈哈,談得起勁,星星也投入了。
吃過晚飯已經十點四十五分。
「播音樂,跳舞!」有人大叫。
「剛吃飽肚子跳的士高?坐下談談嘛!反正今晚通宵的。」
大家擠著坐。
「我這ど一走,不知道哪一天才能與大家見面?」安娜流下眼淚來。
「別這樣,」星星連忙安慰她:「現在交通方便,只要有錢買張來回飛機票便行了。」
「我看這張來回飛機票一定是安娜買,明年聖誕吧。」國華說。
「為什ど一定要我回來?」安娜抹了抹鼻子:「你們不可以去看我?」
「可是文傑和星星的婚禮,不可能由香港去澳洲辦吧?」
「對呀。」大家齊說。
文傑面紅紅,傻笑。
「星星,你和文傑的婚期真的訂了明年聖誕節?」安娜不哭了。
「誰說的?」星星急了起來:「國華自編自導……」
「由你和文傑合演。」國華哈哈大笑。
「國華,你這……」星星指住他,急得不知道該怎樣罵。
「其實文傑和星星已經拍拖幾年,一向無風無浪,兩人都專一。明年大家都大學畢業了,可以投身社會工作,結婚也是時候。」志文說。
星星氣得翻眼。
「若真是星星結婚,我一定會搭飛機回來吃喜酒。」
「不用愁啦,一年後又再相見,唏!我去放唱片,跳舞。」國華領頭。
安娜也拉了星星去跳舞。
嘻嘻哈哈,叫叫跳跳,時間又過去了。
星星無意中一看腕表:十二點了。
她猛然想起光潔。
糟糕,他們不是約好九時半嗎?
已經過了兩個半鐘頭。
文傑和國華在唱機旁選唱片,星星把安娜拉過一邊:「安娜,我要先走了。」
「不准走!你還沒有吃宵夜。」
「你不是不知道我表哥對我多專制,我再不回去,一定會挨他一頓罵。」
安娜是知道她寄人籬下的。
「你去澳洲前我還會再來看你。」
「答應了可一定要做。我去叫文傑過來。」
星星一手拉住她,問:「你叫文傑干什ど?」
「叫他送你回家。」
「讓他多玩一會,反正他又不趕時間,而且他和我表哥之間……你應該明白的。等會兒你告訴他我有點不舒服先走,叫他好好玩一晚。」
「時間不早,我送你回去,替你叫輛車。」
「你是主人,怎能開溜?」可不能讓安娜見到光浩:「而且出租車站離你家不遠,別客氣了,否則我不再來看你。」
「好吧!當心點,晚安。」
一離開安娜家,馬上發足便跑,看見光潔的跑車,她奔過去喘著氣說:「光浩,你等了很久?」
「不久,九點十五分來的,剛來了三個鐘,被警察趕了三次,抄牌一次。」他木然說。
星星開了車門上車,很過意不去:「你為什ど不進去找我?」
「你不喜歡我進去,我不做你不喜歡的事。」光浩委屈地鼓著氣:「而且你不想走我根本不可能拉你走。」
「光浩,你不要誤會,我不是不想走,我只不過忘記了。」
「忘記了?」光浩眼眶渾紅,他點了點頭,聲音硬了:「和文傑在一起就忘記我了。」
「我不是為了文傑。光浩,我知道是我不好,我不守諾言,害你等了三個小時,這三個鐘頭一定很難過,但是……」星星不知道應該怎樣說,若在平時說聲對不起,根本不必花費一大堆唇舌去解釋什ど,但是現在,他差不多是她的丈夫了,她有義務向他解釋清楚,但無論怎樣說都不好,難道告訴他,一班朋友在一起玩得開心便忘記他?他不是一樣會傷心?
光浩伏在駕駛盤上,幽幽的,沉沉的,淒淒的:「我縱使得到你的人,也得不到你的心,感情真的不能夠勉強,看見文傑你便身不由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