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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 頁

 

  「賤貨!你一竟敢打我!」倪振佳又驚又怒,顧不得她是女人,一個箭步上前,揮拳就要揍她。

  喬釋謙捏住他的手,輕輕一甩,他整個人跌了出去。

  近距離衡量了情勢,倪振佳眼色一使,指揮身後下人欲一擁而上。

  「倪少爺非這麼做嗎?」喬釋謙打退了兩人,見倪振佳要去抓白葦柔,他衝上去,整個身子護住白葦柔,臉色極為難看。

  「你也看到了,一個賤丫頭居然敢動手打人!這口氣你忍得下,我可忍不下。你要是怕了,就把人交給我,我絕對不會為難你。」倪振佳狂妄地笑了起來。

  見他那樣,喬釋謙知道再說下去也只是白費唇舌。

  「倪振佳,你很明白我的處事原則。」他怒視著倪振佳,口氣冷淡。

  兩人眼神對峙了約莫五秒鐘,倪振佳鬥狠的表情慢慢地挫敗下來。

  喬釋謙的個性在商場上是數一數二的耿直,處世對人向來皆是平和以對;但如果惹毛了他,要他趕盡殺絕也是極有可能的。同為鎮上營商的大戶人家,雖然各有自己的人脈,但生意人總是以和為貴。倪振佳再怎麼駑鈍,也不會不知道得罪了喬釋謙的後果。

  他收了怒氣,陰惻惻地一笑:「好,喬兄既然執意要為這賤人出頭,那我就給喬家個薄面。咱們兩家也是有頭有臉的人家,為了個妓女惡言相向也不好看。不過我要事先申明,這女人是我的,打人的這筆賬我也不會忘記,喬兄記著便是,怎麼做就在你了。」

  這番話給他自己下了台階,卻也暗暗透著對喬釋謙的威脅。

  喬釋謙轉頭想看她,但白葦柔一秒鐘都無法面對他的眼神,退了一步轉身就跑。

  一日為妓,終生為妓,她躲不掉這種事實。尤其她又在眾目睽睽下打了倪少爺。天啊!她不敢想像這對喬家的名聲會造成多大的傷害。

  強撐著隱隱作痛的頭,她發足勁用力地奔跑,想藉著壓迫心臟的窒息感來殺死自己可笑的尊嚴。直到林子深處,她痛得跪下來,伏在樹幹,眼淚成河……

  喬釋謙始終在身後默默地跟著她。

  「你真的不該……不該收留我的。」這是她進喬家後第一次哭得這麼傷心。

  「為甚麼?因為你過去的事?」他的怒氣再度爆發,眼前白葦柔自怨自艾的態度比那個倪振佳的嘴臉還要令他生氣。當然,整個事情追究下來,還是要怪那位倪振佳。「或者你要說,最大的過錯在我,是我多事救了你。」

  這番重重的自責讓她愕然。「我沒有這樣想。」

  「那麼,幫幫你自己吧,把你揮拳頭的勇氣拿出來,停止在這裡掉淚。無論你哭多久,都不會把你的過去洗得更乾淨。」

  「是我連累了你,連累了喬家的名聲,我──」

  「喬家沒有這麼容易破人連累!」他粗聲打斷她的話。「我怎麼做是我的事,你只要別再胡思亂想就好了。」

  她安靜地拭去淚,心裡仍惶惶不安。

  「回去吧,就當甚麼事都沒發生,別把那些不歸你的錯都攬到自己身上。」

  第四章

  為了一個女人而跟倪振佳當眾動粗的事早就隨著街坊鄰居沸沸揚揚地傳進了喬家上下,尤其是張媽,更大興風浪地把這事告到喬老夫人那兒。趙靖心也震驚莫名,私下叫來喬貴,才把白葦柔的事情問清楚。

  「我知道了。」聽完後儘管錯愕,趙靖心仍以最大的定力忍了下來。

  一等喬釋謙到家,她拖著丈夫匆匆來到喬老夫人的房裡。

  「那個奴才,聽說是你收了她當貼身丫頭?」喬老太太早在房裡久候多時。一見兩人,忍不住發怒。

  「是靖心不是,靖心識人不清,才出了這等差錯。」多辯無益,趙靖心搶先跪下來認錯。

  喬釋謙正要說甚麼,趙靖心又搶著接下去:「婆婆,釋謙把她送走了。」

  喬釋謙望著妻子,她從不在這種場合插話的。

  喬老太太也有些詫異她的搶白,冷眉一揚:「也好,省得日後傳出去更難聽,說我喬家沒分寸,雇了這麼個人當奴才。我要知道好好的怎麼會鬧出這種事來?」

  「當初釋謙收留她,也是看她無依無靠,並不曉得她的出身.才會往日後扯出這麼的多是非來。」趙靖心接著開口。

  「你今天話特別多。」喬老夫人狐疑地盯著她,眼神透著探索。

  「靖心……」

  「好啦,你不必再解釋,我也沒有心情聽。事情有著落就好了,我不在乎和倪家起甚麼衝突。他們沒名聲、沒品德是他們的事,喬家別跟他們一般見識。」她喊著服侍她的丫頭:「菊花,扶我回去吧,禮佛時辰到了。」

  「你真的把她送走了?」母親離開後,喬釋謙語帶不悅地問趙靖心。

  趙靖心搖搖頭道:「當然沒有。我調她去店舖蔣嬸那兒幫忙曬布。繡兒,你下去替少爺端杯茶來。」

  「是。」

  「我以為我們夫妻之間是沒有秘密的。」支開下人後,趙靖心的聲音似乎也忍著怒意,到了這時她才釋出心裡的不痛快,

  「你瞞了葦柔過去的事,我一直以為她很單純、沒心思。」

  「她本來就很單純、沒心思。」喬釋謙不滿地開口:「靖心,你很介意嗎?」

  介意?當然介意。一個妓女,那是她想都沒有想過的事,多麼航髒!虧她還一直跟那個女人交心,甚至要把她當自己的妹子,誰知……趙靖心轉開身子,沒讓丈夫看到她充滿厭惡的臉。

  「我怎麼會介意。」她低頭咬牙切齒地說著,口氣卻一逕維持著溫柔的語調。

  夫妻多年,她太瞭解喬釋謙了;就算真的討厭白葦柔,她也不會笨到在他面前表現出來。

  他是那樣正直的一個人,凡事只求無愧於心;至於甚麼人言可畏,他從來不放在心上。

  「要是我沒調她走,你想她跟著我來來去去,就算繡兒不說,其他人瞧見了,傳回娘那兒,只怕她連待都待不下去。」趙靖心停頓了一會兒,見他沒反應,才接著繼續說:「倪家也是地方上的大戶人家,這件事就算不明著攤開來談,難道就阻止得了私底下別人的指指點點?你可以不理會,葦柔怎麼辦?她已經夠難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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