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松吟呆掉了,他聽懂小韜的話,天啊!是上天眷顧他嗎?
「恩恩是我自小看她長大的,她心裡愛的是誰我還不明白嗎?我要是對她有那麼一絲男女之情,還會大老遠地跑到夔州來費神跟你解釋半天嗎?」小韜歎了口氣,接著又說:「不過,你再怎麼樣都不該丟掉她送你的東西。你知不知道,那一晚我嘴裡說不讓她來,可她還是想辦法跟來了,而且就在後頭把你說的話聽得一清二楚!」
「喔!看在老天爺的份上……」松吟軟軟地癱坐在椅上,這回他真的是欲哭無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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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二當家了沒?」
「還沒呢!大當家的。」浣浣搖頭。
卜老虎搔頭,抱著胸,露出一臉的不耐煩。「這死小子,就要開船了,他搞什麼鬼?」
「爹。」恩恩自馬車上搬下一箱衣物,拍掉袖上灰塵,擔憂地看著他。
「外頭風大,恩恩,先上船去,小韜讓我在這兒等就好了。浣丫頭,你陪恩恩一塊去。」
兩個女孩相扶著轉過身,卜老虎看見兩匹駿馬急急奔來,他搖頭失笑。
姓蕭的呆子果真是在乎他女兒的,卜老虎回頭看看正背著他拎起小花包袱的曉恩,委時一股難捨的情緒淹沒了他。
原打算讓她嫁了小韜,一家三口還可以守在一起,誰曉得月老偏愛捉弄人?
唉!女大不中留嘍!他笑了笑,鼻子卻一陣酸楚。
「恩恩——」遠遠地,松吟大叫她的名字。
曉恩一僵,急急回頭。
「松……松吟!」她用手揉揉眼睛,那正朝她飛奔而來的人真是松吟!
「這人怎麼這麼討厭?小姐,浣浣這就去替你打發掉!」浣浣又著腰,眼底卻帶笑地假意怒罵,兩眼晶亮地睨著她。
「別……唉!我來好了,你先上船吧!我馬上就來。」她拖住浣浣,推她先上船。
「不行!我非把他罵走不可,這人好討厭,我一見他就有氣!」
「浣浣,算了,我來跟他說好了,你上去吧!快呀!」
「確定?」浣浣拍拍她的手,忽然兩臂一收,緊緊地環住她,在心中低喊:小姐,你要保重!她眨著眼,卻沒讓曉恩瞧見她的淚水。「快點把他攆走!」浣浣清清喉嚨,大聲說了一句,才跳上船。
曉恩沒注意到丫環的異狀,她的心思全給那個迫不及待朝自己走來的男人給佔滿了。
「恩恩。」他上前執起她的手,卻被曉恩甩掉,她扭頭就走,眼眶卻紅了。
「對不起!恩恩。」松吟歎了口氣,這下有得解釋了。女人呀女人!他過去的日子從來就沒過得這麼甜蜜又痛苦。
「我爹要帶我離開這裡,船在那兒候著呢,要說什麼就快吧!」她咬唇憋著氣說。
「不要走!拜託你不要走,好不好?」松吟半拖半拉地哄著。
「我走我的干你什麼事?你是個神呢!清清白白又高高在上,我呢?根本配不上你,就算配上了,也會從天上掉下來摔個半死!」她存心給他難堪,講話句句帶刺,但是話越說越小聲,彷彿也被自己刺得說不下去。「放開啦!這麼拉拉扯扯的多難看,你不怕醜,我可怕別人當笑話看!」她哽咽著,倔強地撇過頭去。
「我哪裡高?你忘啦你還嘲笑我怕高!」他乾笑兩聲,存心耍嘴皮子逗她。
「你……」她瞪著松吟,想笑出聲,可是面子上掛不住,這人怎麼變得這樣難搞?「說不氣就不氣嗎?姓蕭的,話我可是聽得明明白白,我們之間只是兒戲,你別這樣!」
「恩恩,我不是故意那麼說的,那時候我太氣憤了;我氣你一再地欺瞞,再加上徐府發生的那件事,把我整個人都氣糊塗了,你別再生氣了!我有個東西要讓你瞧瞧,你……」
「丫頭,你還在那喳呼個什麼勁兒?要就跟他走,不要就把人踹掉!」卜老虎見她囉囉嗦嗦地扯了一堆,自己都不耐煩了,要不是小韜拉著,他扛也把人給扛走了。
不跟這書生也好,女兒還是他的,卜老虎自私地想。
「不差這一時,乾爹,讓他們再敘一下,別急嘛!」小韜盯著松吟又急又窘的表情,忍不住摸著鼻子猛笑;但此舉卻惹火了卜老虎。
「死小子!有什麼好笑的?我還要找你算帳呢!曉恩就這麼差勁?還是你嫌她生得太醜,寧願拱手讓人?」他扯著嗓門吼起小韜來。
小韜連忙收住笑。「我不是那個意思。乾爹,你要催他們就儘管催好了,就當我沒說,當我沒說,呵呵呵!」他乾笑幾聲,聳聳肩便急忙離開卜老虎的視線。
卜老虎忽地又叫住了他,一對大限瞇得細細的,笑嘻嘻地盯著小韜。
小韜心裡直喊糟,果然不出他所料,那卜老虎原本發怒咆哮的口吻遽轉為古道熱腸。
「小子,我看這樣好了,把浣丫頭配給你怎樣?那丫頭可是既漂亮又……」
「干——爹!」小韜拉長聲音,背著卜老頭猛擺手,邁開大步跑掉了。
眼看就要起風,船不能再等了,曉恩硬下心腸,用力推了松吟一把,三步並兩步地躍上船頭。
松吟的身手沒她來得輕快,一下子奔得太急,讓地上的草根給絆倒了。
「恩恩,你就不能原諒我?」他急得都快哭出來了。
「我們今生是無緣了,今後你好自為之吧!」她強忍著淚水,對他大叫。
待卜老虎一點頭,小韜解下纜繩,拉上船帆。疾風吹動,把風帆吹脹得鼓鼓地,那隻大船輕盈地離岸而去。
唉!笨書生,給你的法寶居然還不祭出來,這下子連我也使不上勁兒了。躲過義父逼婚的小韜在船頭望著松吟的蠢樣,無精打采地搖搖頭。
「不要!」松吟激動地涉水,欲徒步跟船而去,顧不得河水漸漸地漫上他的腰間及至胸前,他還不死心地往前走。
「恩恩……」他突地腳底滑了一下,整個人栽下,沒入水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