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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頁

 

  「算了,清者自清,濁著自濁,她要怎麼說,隨她去吧。」說完,她便不再搭理兩人,逕自走了。

  「你不要以為你自己的醜事就沒人知道。」駱泉淨走了,但葉飛可沒這麼好打發,他冷冷的盯著唐芙。這場口舌之爭,他要是沒能替駱兒淨爭贏,只怕也平不了他旁觀者的怨氣。

  「你雖然過了張家門,暗地裡卻不乾不淨的搭上李家三公子,這件事要是傳出去,此一時彼一時也,張家可不是好說話的人家,到時不但少不得你休書一封,只怕連命都會沒了。」

  「你……你你!」此番威脅猶如晴天霹靂,既真實又突然,唐芙俏臉慘白,連連退了幾步!一秒鐘前的趾高氣昂不復見,只有心虛和震驚。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勸你多留點口德,才能少遭些報應,要不惹惱了姑娘,把這事傳了出去,你還怕沒豬籠何浸?從前的事姑娘不願計較,你還不知悔改!」

  看到唐芙飛也似的逃走了,駱泉淨沒有欣喜,她望著葉飛,眼底充滿疑惑。

  「你怎麼會在這兒?」

  「路過。」葉飛面不改色的微笑。

  「我還沒謝謝你。」說罷,她對葉飛微微襝衽。

  他搖搖手,表示沒什麼。

  「你調查過唐家嗎?」她問,直接又坦白。

  「什麼?」

  「我在唐家三年,什麼都不曉得,不知為什麼,你身在慕容家,卻知道唐小姐和李家公子這等事,我不得不好奇。」

  葉飛心一驚,直喊要糟!他清清喉嚨,反問她:「是嗎?我也不曉得,你在唐家待過?」

  駱泉淨突然低下頭,沉默的盯著地上,顯然不願意再談過去的事。反正她也不是真的在意唐芙,又何必問這麼多?

  有些事知道的太多,也只是徒惹心煩罷了。

  ★ ★ ★

  棲雲畫舫。

  連著幾場唱下來,韓鶯兒始終有些浮躁,就是對她平日涎著笑、額外愉愉賞她銀子的張大爺也一徑板著張臉。

  谷樵生坐在駱泉淨面前,像是談到什麼愉快的事,笑聲一直沒斷過;儘管駱泉淨抿著唇,看來完全提不起任何興趣,但她始終客客氣氣的彈她的曲子,偶爾會陪笑著。不過這似乎無損谷樵生的興致,他仍不停的說著。

  時間如果走回幾個月前,彈曲兒的會是韓鶯兒;她笑向動人,笑語如珠,絕對不像現在,坐在角落,對著一張她不想面對的臉生悶氣。

  ★ ★ ★

  從駱泉淨一上船,谷樵生就完全忘了她,就算她表現得再慇勤、笑容再動人,只怕谷樵生世不會發現;他的目光始終像定了焦。而在此之前,谷樵生一直對她另眼相待,甚至對她特別疼憐。

  雖然命運由不得她,讓她身屬教坊,不得自由,但她對谷樵生的情意卻一直死心塌地,旁的姐妹不明講,也清楚識趣的不會和谷樵生走太近。

  她一直相信,只要她耐下性子,遲早會是谷樵生的第五個妾。

  不過駱泉淨卻改變了這一切。看似什麼人情世故都不懂,坐在那兒安靜不吭聲,卻輕易地粉碎了她的夢想。

  任何人換作是她,都不能忍受這種事發生。駱泉淨猶如芒刺,韓鶯兒卻想不出辦法把她拔除。

  「時間晚了,谷老闆該走了。」駱泉淨拎起裙擺,客氣的彎身福了一福。

  聽到駱泉淨的聲音,韓鶯兒轉身,剛好瞧見這一幕——谷樵生突然急快的附在駱泉淨耳邊說了些什麼,也不容拒絕,便匆匆走了。

  「他跟你說了什麼?」韓鶯兒欺進駱泉淨身旁,假意幫她把矮几上殘餘的飯菜收拾乾淨。

  「他約我兩天後單獨在船上見面,說是有話跟我說。」駱泉淨頭也不抬的回答,語氣平淡又安詳。

  單獨?韓鶯兒妒心難忍的瞟了她一眼。

  「你會去嗎?」強忍下心裡的不快,韓鶯兒小心翼翼的問。

  「會。」

  「你有沒有想過,他會跟你說什麼?」

  「沒有。」駱泉淨回答得乾脆。

  「你不想想嗎?」

  「想?為什麼要想?」對方話裡的焦燥引起了她的注意,駱泉淨抬起頭,卻見韓鶯兒一張臉似嗔似怨的望著她。

  再怎麼遲鈍,駱泉淨突然也懂了。

  「如果三姐不希望我去,那我自然是不會再搭理他了。」

  被一眼識穿心事,韓鶯兒發怒了!更讓她不能忍受的是,對方話裡隱含的施捨之意。怒瞪了駱泉淨一眼。

  「你自己想怎麼做沒個主見,又何必問我!只是你最好明白,如果慕容公子爺知道你和他人私下見面,肯定心裡會不舒服的。自己看著辦吧。」說完,霍然轉身,拂袖而去。

  不懂韓鶯兒為什麼生氣了,駱泉淨愣愣的望著她的背影,困惑的揣測著那些話的意思。那怒氣是針對她來的嗎?

  這件事,和慕容軒又有什麼關係?除了指定她作陪,他從沒對她有其它的舉動。為什麼跟谷樵生見面,他心裡會不痛快?

  她的思想太簡單,容不下這些複雜的人事,倘若谷樵生真有什麼意思,她又該怎麼應對呢?

  ★ ★ ★

  不願失信於人,兩天後,駱泉淨還是單獨去赴了那個約。

  一早,天空烏雲密佈,一副山雨欲來之景。待她到了舫上,風已經起了,吹得船兒輕晃。她拉上捲簾,習慣的燒上一壺水,注視著遠方被霧嵐渲得灰濛濛的山色,一面等待谷樵生的到來。

  細微的雨絲突然加大,風勢越來越強,畫舫從小小的晃動變成大幅度的搖動,一道雷光直劈而下,斗大的雨水驟然傾盆而落。

  矇矓間,駱泉淨只覺耳邊吵雜無比,接著寒意一陣陣湧上,她困盹的睜眼,一下子立刻就清醒了。

  水已經開了。

  要等的人沒到,一場雨倒先下了。

  走到船艙,才拉住門閂,強風已經大力掀開門,駱泉淨整個人朝外仆倒,狼狽的跌在甲板上,雨水頃刻間濕透了衣衫。

  這場午後雷雨的威力比她想像的還要強大。

  她抱著身子打了個寒顫。抬起頭來,驚愕的發現纏著船尾桿的繩索已經被風刮落在甲板上,正緩緩往繫在碼頭另一端的方向施行。來不及細想,她撲上前抓住繩子,在手臂上繞了幾圈,企圖用自己微小的力量穩住船身;奈何氣力大小,她使盡全力,麻繩仍逐漸鬆脫,整條畫舫正以些微的距離漸漸離開了岸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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