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聞此事,慕容大宇幾乎氣傻了,哪管今天是什麼日子,找了人來問話,沒想到慕容軒這幾天根本連家門口都未踏進一步!
找不到兒子,慕容大宇把氣全出在跟著兒子的葉飛身上。
「你跟著主子,見他犯錯,也不勸他,你真是該死!」慕容大宇氣得抓住家法,沒頭沒腦就住葉飛頭上敲。
「不干他的事!」慕容軒大步從廳外走進;一見葉飛額頭已皮破血流,他差點沒氣得對父親咆哮。
「是我做的事,罰他做什麼?!他只是個聽命的,我的婚姻大事,他能做得什麼主!」
「別當你這麼大個人,老子就不敢罰你!」慕容大宇握著家法,威脅似的在他面前晃。
「別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那個女人,我不管她是什麼出身,你都立刻給我切斷關係!」
他直視父親,那眼神絲毫沒有妥協的意思。
「辦不到!」
「就是死了你這個孽子,你也得給我辦!」慕容大宇使盡氣力,拿著家法不顧一切朝慕容軒背上招呼去。
偏偏慕容軒也是硬脾氣,即使杖子在身上掃過的地方疼痛如火燒,他也始終挺著不閃不躲;聽到父親撂下狠話,他也冷冰冰的開了口:
「就是死了我這個孽子,你也休想我會改變主意。」
這句話頂回去,慕容大宇簡直傻眼了,半天說不出個字來,握著家法的手一鬆,指著兒子頻頻發抖。
那眼神,跟揮刀砍它的譚棲雲,簡直如出一轍!
一想到譚棲雲,慕容大宇不禁咬牙切齒起來。打小這孩子身在慕容家,就沒有一個地方像他這個做父親的。
早聞隨侍來報,慕容夫人就匆匆趕了來,一見情形不對,忙不迭開口說話了:
「算了,女兒好不容易回門,要算帳你也另外挑個日子,事關他一生幸福,這種事兒子本來就有主張,你又何苦氣成這樣?」言下之意,是幫子不帶夫了。
慕容大宇的幾名看熱鬧的小妾見情況有變,一使眼色,紛紛也開口勸了:「老爺,公子爺不懂事,慢慢說便是了,何苦動氣呢?壞了身子可不得了。」
「阿飛,你跟公子爺進去吧。」慕容夫人一使眼色,待葉飛走到跟前,她才低聲囑咐道:「今兒個老爺子心情不好,你們倆能離多遠便離多遠,別到他跟前就是了。」
葉飛連連點頭,扶著慕容軒走了。
「你有本事就別走!」
「你也夠了吧你!」慕容夫人一擋身前,不耐煩的盯著丈夫。
「你走開,我在管教兒子!」慕容大宇惱怒的瞪了妻子一眼,多少有些怨她偏袒。
「你動不動就搬出家法打人,你有當他是你兒子嗎?」丈夫不聽勸,慕容夫人也發急了。她鮮少在他人面前對丈夫大呼小喝。「他也是我兒子,他想娶誰就娶誰,你不是總覺得咱們慕容家了不得嗎?難道這一回非要許家幫襯才上得了檯面?」
慕容軒錯愕的回過頭!他作夢也沒想到,母親的立場會這麼明顯的站在他這一邊。他眼眶發熱,只覺得心頭溫熱無比,背傷似乎輕了一些。
「婦人之見!這樁婚事你懂個屁!這孽子全都給你寵壞了,你和外頭那個賤人同氣連枝,跟這混蛋一道來氣我!」慕容大宇破口大罵,偏偏又不敢真的衝上前對妻子無禮。
妻子的個性外柔內剛,雖入幕谷家,但這麼多年來,洛陽娘家仍一直對她疼愛有加,再怎麼魯莽,慕容大宇也不敢造次。
這番話並沒有激怒慕容夫人,對丈夫動輒而出的粗鄙之辭,她早就學會聽而不聞了。
「女兒難得回門一趟,你想拿這種事讓她笑話,就隨便你!反正我懶得跟你這種……瘋子說話!」慕容夫人鄙視的看了丈夫一眼,一甩袖,扶著兒子,面無表情的走了。
★ ★ ★
吉時未到,慕容府外早命人清出了一條要道,專程為容妃接駕。
鞭炮聲響徹雲霄,慕容大宇夫婦領著家中幾個侍妾、兒女,及上百個奴僕婢女全跪在門口迎接。
再見入宮數年的女兒,慕容夫人有些歡喜,也有些傷感。如今,女兒久居皇室,身份尊貴無比,再不是從前那承歡膝下的孩子了,就連稱謂她也不敢造次。
被簇擁著入了屋內,容貴妃命人打賞了一些家丁,才吩咐了一屋子隨侍的太監侍女。
「我有幾句話私下對老夫人說,你們下去吧,沒要緊事,別進來。」
「得令!」為首的太監喊了一聲,一甩拂塵,領著其它侍女退出了房。
褪去容貴妃的尊榮,慕容嫻握住親娘的手。長年來的思念之情,終在握住手的那一剎那得到慰藉。
「爹怎麼了?他眉頭深鎖,好似心頭有事?」
慕容夫人一呆,勉強的笑了。
「你也瞧出來了?」
「怎麼說我還是慕容家的女兒,見父親發愁,做人子女的,怎麼會視若無睹。」
「還不是為了軒兒。」
「軒哥哥?」慕容嫻恍然大悟。「我不在的這些年,他們之間難道都沒有改變?他也快娶媳婦了不是嗎,您老人家還替他操心?」
「今兒個一早,老爺子差點沒把他給打死,要不是把你省親的事搬出來,只怕他不曉得還要發多久的瘋。」
慕容嫻越聽越糊塗,她搖搖頭,笑問著:「能不能說清楚些,我是真不明白。
軒哥哥不是早跟許家的小姐訂了親,怎麼又會……?」
「是這樣沒錯。」慕容夫人打斷她的話,隨即沉重的歎了口氣。「可他幾天前自己親自過許家門,退了這件親事。」
「有這種事?」慕容嫻一愣,秀眉微微蹙起。「可婚事……不也是他同意的?」
「是你爹一廂情願,他當時沒同意,可也沒說不好啊。」慕容夫人搖頭。
「唉,畢竟不是同個娘生的,他那脾氣,我怎麼勸也勸不來,只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父子天天吵,我想幫也幫不來。」
慕容嫻不贊同的搖搖頭。「噯,娘,這事兒都過了這麼久了,您別再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