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是誰?來人!」
「少爺!」
「你們這兩個混蛋,找這個誰來?!」一人各賞了一個耳括子,樊多金氣急敗壞的跳腳。
「說呀!哪兒找來的?」
「午後咱們倆見黃秀才同她在城外說著話,又拉拉扯扯,咱們倆逼問黃秀才,確定這是楊家的姑娘,沒錯呀!」樊家的家僕撫著臉,冤枉的喊起來。
「是呀,那黃秀才也是這麼說的,這姑娘也承認了。」另一名家僕也忙不迭的點頭。
「放屁!放屁!」樊多金原地一陣跳腳,扇柄接二連三的又在他們頭上各重重的敲了幾下。「她認了你們就抓人回來,她要不認,你們是不是就拍拍屁股走人?!我要找的人根本不是她,我要找的姑娘比這個還漂亮!」
「少爺,咱們倆誰也沒瞧見過楊姑娘的真面目,黃秀才就算……就算是指個闊嘴麻臉的,咱們倆當然也只有相信了。」兩個家僕護著頭,想躲又不敢躲,只得委屈的喊。
三步並作兩步,樊多金怒氣沖沖的跳回楊瓊玉的旁邊,一柄扇子揮舞著。
「你是誰?為什麼要冒充楊家的姑娘?」
楊瓊玉嚇壞了,朝後縮了一兩步,不停的搖頭。
「你說不說?!當心我揍你!」
眶噹一聲,一個樊家的下人自門外飛進來,江磊隨之衝進。
「你要敢碰她一下,我先揍死你這混蛋,放開她!」江磊怒吼。
「阿磊!」楊瓊玉哭出聲,撲過去想抱他,卻被樊多金大力揪回。
江磊見狀怒吼,飛身過去想把樊多金一拳揍倒在地;兩名下人撲上去及時攔住他,但這一著已經把樊多金嚇得連手上的扇柄都掉了下來。
「來人哪!」這一喊招來更多的人。縱然江磊蠻力驚人,也拼不過眾家丁紛紛撲上來的力量。十分鐘不到,他已經鼻青臉腫、五花大綁的被捆了起來。
見對手已被牢牢捆住,樊多金又得意了起來,拍著扇子大敲江磊的頭。「你是誰?」
「我是誰幹你屁事!這姑娘是我未過門的妻子,不准你動她分毫!」江磊被敲得冒火,大聲咆哮。
「樊少爺。」
「佟掌櫃?」樊多金揪起眉心,看到門外走進兩位翩翩男子。
「你怎麼進來的?」
「沒人通報,」馮即安手一攤,笑得好無辜。
「是呀是呀,咱們等了半天,沒人通報。」佟良薰也跟著插進嘴,笑吟吟的跨進門。
江磊抬頭見到來人,張口欲言,被馮即安拋來的眼神制住。
「來做什麼?奉茶。」樊多金坐上大位,頭也不回的吩咐下人。「快說,我沒時間磨菇。」
「這兩位可是樊少爺要找的人?」
樊多金斜睨佟良薰一眼,囂張的蹺高腳。「干你什麼事?」
「這兩個人都是阜雨樓的小廝,想是誤會,才會到樊家來,我與那劉寡婦曾有過數面之緣,所以過來關心一下。」
「原來。」樊多金一僵,隨即冷笑連連。「佟掌櫃的消息也真靈光,人才帶到這兒,你就趕來了。」
佟良薰仍是那不疾不徐的語氣。「好說好說。能否請樊少爺看在薄面上,讓我把人帶回去?」
任他財大氣粗,氣勢卻壓不住這兩人。樊多金抖著腳,沉吟了半晌。
「不過是跟個寡婦數面之緣,你竟這麼熱心,我看可沒這麼簡單。佟掌櫃的,這『數面』兩字可改改,我看該是『數夜』之緣吧?」
「看你人模人樣,說那什麼渾話侮辱咱們姑奶奶!有種把我放開,我非把你這混蛋砍成八塊不可!」被五花大綁的江磊扭動身子,忿怒的咆哮出聲,楊瓊玉急急拉住他。
「別衝動,他是來幫我們的。」她低語。
一旁下人衝上前去,拉開楊瓊玉,劈頭就要給江磊一陣拳打,馮即安大步跨前,輕輕一抬手,那兩個下人哀叫一聲,平平朝門外飛去,還撞翻了兩張太師椅。
「有話好說,又何必動手呢。」馮即安拍拍衣袖,原以為他已是怒容滿面,誰曉得竟還是和佟良薰同樣一張笑臉。
一番話把樊多金激得跳起來。「你又是誰?」他走過去,不客氣的瞪著馮即安。
「是誰並不重要,」馮即安又微笑了。「重要的是:你要動手,絕對沒半點勝算。」
「你又是什麼東西!說把人帶回去,就把人帶回去!?樊記也太好說話了。」他冷哼一聲,口氣已經軟下來。
「呃,在下忘了替樊少爺引薦。這位是馮先生,在下舊識。」佟良薰插進兩人間,和和氣氣的介紹雙方。
樊多金翹首昂揚的盯著這始終帶著微笑的陌生男子,原想以氣勢逼人,結果卻弄得脖子酸痛不堪;原因無他,這個姓馮的長得太高了,他無論怎麼看,都得仰著臉。
「聽說朝廷已經批下詔來,要賜封樊家老太太貞節牌坊一座,這等榮耀之事,相信樊家與有榮焉;若在此時鬧出什麼不好聽的風聲,說樊家強行擄人,傳出去,樊家族人臉上也不光彩,想必這事也不會進行得太順利。」馮即安抱胸以待,對上臉色越來越難看的樊多金。
「就容我買個人情,樊少爺放人,一切誤會都當煙消雲散,如何?」趁他心意動搖時,佟良薰順水推舟的開口。
樊多金仍盯著馮即安思考半晌。這個陌生男人似乎是有備而來,每一個字皆切重核心,話裡雖客氣,卻沒有半點妥協。在那戲謔的笑容底下,藏的卻是個凜不可犯的氣質。
「好吧,看在『四時繡』的份上,這人情算賣給你了。」
「多謝。那麼,在下就把這兩個人帶回去了。」
「慢著。」樊多金舉手一揮,隱隱總覺得事情有什麼不對勁。「四時繡」和「樊記」雖然素有生意上的往來,可也僅只限於商場交際而已,這個佟良薰平日行事瀟灑不拘,處事作風完全與一般富家大少合不來,今日竟單單為了一個寡婦的數面之緣,甘願出頭,此事不可謂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