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沒寫《道德經》了,唉--被那個木頭一氣,都忘了一大半!」
霽蓮趕緊過去扶她,順便切了脈象,一切平和,腹中胎兒安然無事。
「恩恩,究竟是怎麼回事?蕭大哥很緊張……」
「別理他,那個頑固的臭男人,在我懷著孩子的時候,誰都不准對我吼,別說是天皇老子,就算是我阿爹也是一樣。」
「你……你是故意的。」霽蓮恍然大悟,嘴角卻忍俊下住地蕩出一抹笑容。老天哪!她有些嶼蕭大哥,竟有曉恩這般調皮又可愛的妻子。
曉恩搖搖頭。「開始是有那麼一點兒不舒服,我索性裝到底,因為我再也不想浪費口水在那顆迂腐的腦袋瓜上,累死人了。」她哀哀地為背後強烈的腰酸歎了口氣,霽蓮扶著她躺下,細心地替她揉去結在腰後糾結的硬塊。
曉恩就這麼側躺著,神色溫柔地看著她。
「霽蓮姐姐,你真是標準的好女人,我要是能勉強自個兒學到你三分之一,松吟那呆頭鵝大概會感激涕零、痛哭失聲。」
霽蓮靜靜地抿著嘴笑。「別太苛責蕭大哥,他待你是真心真意的,那一年在徐府我就看出來了。他念聞一輩子的經書,腦子裡全儒家那套壓死女人的禮教規範,你就別難為他了。這一點答應我,好不好?」她誠勢地握住曉恩的手。「累得你們夫妻為我和小荷的事傷了和氣,我心裡才真是過意不去。」
曉恩忽然噗哧一笑,笑得霽蓮莫名其妙。
「你真的給小哥教壞了,沒辦法,你悟性比較高,碰到小哥那種人又有張能賺死人不賠錢的舌頭,哪像我那口子,說穿了就是『竹本』和『古口』兩個字!」
「什麼竹本和古口?」霽蓮有些傻氣地問,她實在學不來卜家寨這些人特有的滑嘴。
「笨和固嘛,就是笨蛋和頑固啦!唉--我認了,誰教我當初一心就認定他呢?」曉恩戲謔地歎了一口氣,接著又說:「這還不算什麼,瞎子也感覺得出來你和小荷待在這兒有多快活,那死腦筋不知道哪裡堵塞了,怎麼也點不通。如果念聞這麼多的書,對人情世故只流於刻板僵化的模式,那我寧可嫁給這寨子……不,你瞧,我又說錯話了,這牧場裡任何一位大哥。」曉恩講得火氣大起,一陣猛作嘔地罵起來。
「你不會是認真的嗎?」霽蓮凝重地問。
「當然不!」曉恩失笑,臉色隨即柔和下來。「我只是太生氣啦!那傢伙是我這輩子唯一的男人,要罵也只有我能罵他而已,你別緊張。」
「女兒啊--我的小恩哪!肚子裡的小外孫沒事吧?」一陣震天怒哮,老虎大著嗓門衝了進來,接著一堆大叔、大伯也關心備至地湧了進來。
「沒事吧?」最前頭的侯師爺醉眼迷茫地笑了笑。
眾人也紛紛問侯,霽蓮反而迷惑為何大夥兒都知道這件事?曉恩也孤疑地回望霽蓮,忽然促狹地笑起來。
「我很好,我很好,謝謝大家的關心,有霽蓮姐姐這麼一位好大夫在身邊守著,我大事都會化成無事。」曉恩開心地朝大家招招手。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大當家,咱們出去喝酒。」侯師爺得到他想要的答案後,又快速地以「凌波醉步」搖了出去。
「走吧!走吧!聽侯老爹的話,咱家孕婦最要緊的就是安心休養,你們在這裡窮喳呼唑擾我清夢,去!去!去!」曉恩以權威姿態下令,等人散得都差不多了,卜老虎還不放心地捏捏女兒的手。
「真的沒事?你可千萬別嚇老爹,霽蓮,有什麼需要,儘管哈哈,別客氣,懂嗎?」
「我知道,謝謝乾爹,嗯……冒昧請問一下,你怎麼知道曉恩……」霽蓮笑了笑沒接下去,一旁的曉恩早哈哈笑出聲。
「還有誰這麼毒,用腳趾頭想也知道,一定是小韜哥,他擺明故意要我老公難看。你知不知道,你韜哥不說話就不說話,他一說話,不是會造成大敵,就是能把人給氣壞腦子。」曉恩說完又一陣大笑,仰天一歎:「我可憐的松吟哪,我得趕緊下床去安慰他受傷的尊嚴才行。」
「我的天哪--都快做娘的人,還這麼騙你老公。」卜老虎猛搖頭,無可奈何地瞪了女兒一眼,神色有些懊惱。
「快走吧!剛才我進來的時候,他們差點就要打起來了。」霽蓮扶著曉恩,跟著急急走了出去。
* * *
兩人對決的結果,羸家是--小荷。
劉大娘牽著搖搖晃晃的小荷,又好氣又好笑地望著人群中央,一身汗水和瘀傷的小韜和松吟。
其實也不是真要拚個你死我活,小韜甚至在一拳打上他的手臂時,還笑了出來,最初的意氣之急變成了惺惺相惜,男人與男人彼此之間都有默契。
「劉大娘,來一把吧!咱們寨上有史以來最好看的龍爭虎鬥,精采得不得了,勝負未定,鹿死誰手還不知呢?」阿狗捧著一盤的啐銀子,涎著臉猛笑。
「去!去!去!小狗子,都二十好幾了,還沒半點正經樣!」劉大娘笑罵著賞了他一個大耳刮,牽著小荷走進人群裡。
那盤銀子很快地回到曉恩手上,惡狠狠地朝阿狗假笑一陣,笑得阿狗寒毛豎立,他退了一步。
「好……給你,給你,別再笑下去了,算我怕了你好不好?」
「是你太狠了!打架的是我老公,你賺這種錢真沒良心。這銀子,本姑娘收了。」曉恩說著,盡數將啐銀倒進腰間的荷包裡。
霽蓮看著阿狗苦惱的臉,忍不住搖頭失笑,再看看撲在一起的小韜和松吟,又大大歎了口氣。
阿狗離開的時候,還忍不住低聲咕噥幾句:「浣丫頭怎麼還不回來?難道真把咱們牧場的男人給忘了嗎?」
「怎麼辦?」
「讓他們打!」曉恩捏著荷包,頭也不抬地開始數起銀子和數量,態度冰冷,一副事不關已的態度,嘴裡卻怨聲再道。「笨男人,打這種無聊的架,搞得一身髒兮兮的,回頭看我讓不讓他上我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