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思及此,他便頭皮發麻,猛力搖頭,欲將那不小心的一吻給搖出腦海外。
誰要管他的死活。他最好死掉,活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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爛泥巴自從那天下山不成,反而誤打誤撞被人親了一下之後,和癩痢頭雙雙被見修大師處罰,除了原有的工作量之外,還得打掃全寺的落葉一個月,而且無限期禁食,只能喝水。
禁食之事爛泥巴猶能忍,最可恨的是,前後院的落葉就像夜空中的滿天星斗,怎麼掃都掃不完。
眼看肥嘟嘟的癩痢頭已經瘦了一圈,但師父的火氣仍未消除,爛泥巴心裡著實感到莫名其妙!向來不易動怒的師父這次為何如此生氣?
問癩痢頭他那天拉屎拉到哪去了,他才透露偷偷開溜之事。他說回到寺裡後,聽守至善房的小金魚眼師弟說,有兩個男人前來會晤師父,說是要找一個叫「藍泥」的女子。師父當時還和顏悅色地告訴他們,少林寺乃女子禁地,怎會有他們要找的人呢?後來那兩人不死心,裡裡外外找了一遍,幾乎把整個少林寺翻過來找人,還是沒找到他們要找的人,才悻悻然地離去。可是他們一走,師父整個臉就垮下來了。
一個叫藍泥的女子?少林寺哪來的女人?那些人八成搞錯地方了。他在少林寺住了這麼久,別說女人,連只母豬都沒看過。
爛泥巴眼睛望著地上的落葉,失神地揮動著掃帚,好似心事重重。他不時地撫按自己的胸前,表情有點疼痛。
「我大概受了內傷,都是那詭異的傢伙沒事老往我身上撞,害我胸口腫腫痛痛的。再不去找師父拿藥療傷,萬一有個什麼三長兩短,那不是沒機會當少林寺的和尚了?不行,還是快去找師父!」一想到當不成和尚,他的危機意識馬上產生,立刻丟下掃帚,往見修大師的禪房直奔而去。
正在院子另一端有一下沒一下亂揮亂掃的癩痢頭,見爛泥巴嘴裡嘟嘟囔囔的喃喃自語,忽然丟下掃帚跑開,他也跟著停了手。
「爛泥巴,你想溜啊?別偷懶,不然我告訴師父去。」癩痢頭餓得有氣無力地叫著。
「我去找師父拿藥治傷,你先掃一下,我馬上回來。」話畢,人已消失在前院的菩提樹後。
那天從樹林逃命返回柴房後,平時甚少洗澡的爛泥巴不知哪根筋不對,突然有股跳進澡盆淨身的衝動,在搓洗身上的千年污垢時,發現平時「坦蕩蕩」的胸部怎麼沒來由地腫了起來,按按看還覺得有些痛。他本來不在意的,可是經過數日,每回搬取柴火或是抱持重物時,只要一靠近前胸便覺得痛,而且那腫塊好像越來越大,他直覺以為是受了內傷。
他本來老早就想去問師父關於傷勢之事,卻礙於師父他老人家還在生悶氣,才壓在心下的。如今事隔多日,師父也該氣消了才對。
他人站在禪房外,就聽到師父敲打木魚唸經的聲音。
推門而人,走到佛堂前,他連叫了幾聲師父,但見修大師仍一逕地捶打木魚合眼誦經,彷彿未曾聽見他的叫聲。
爛泥巴一急,索性將佛桌上的木魚拿開,見修大師一棒下去竟敲了個空,但仍沒睜開眼睛。他知道爛泥巴來了,因為整個少林寺的弟子中,只有他敢這麼放肆。
「師父,我受了很重的內傷,大快快死了。」爛泥巴習慣性地將木魚往胸口一抱,又是一陣疼痛,他忘了自己的傷處。
見修大師終於睜開雙眼,喝道:「爛泥巴,你越來越不像話了,下次再私自下山,我就讓你禁食一年。」口氣雖嚴厲,但聽得出來藏了一份疼愛在其間。
「師父,你越來越不疼爛泥巴了,人家都痛得要死,你還罵個不停。」爛泥巴和見修大師說話的方式不像師徒關係,倒像是孩子在向爹爹撒嬌。
「都十六歲的人了,怎麼說起話還像個小孩,那些山下的姑娘家你這麼大早嫁人生子了。」老師父說著低下腰,自佛桌下方拿了一包檀香粉添進香爐內,頓時室內充滿了檀香味。
爛泥巴每回來找師父總要被念上老半天,而師父好像老忘了他是個男兒郎似的,總愛拿他跟山下那些姑娘家作比較,他已經聽膩也懶得反駁他了。
「是是是,師父你說得都對,是爛泥巴錯了,求求你快拿藥救救你可愛的小徒弟吧!」
他急得打躬又作揖。
可是見修大師仍是一派優閒無事的模樣。
「身受內傷者,必定經脈不通、氣血不順、臉色蒼白、嘴唇發黑、說話虛弱無力,而我看你說話中氣十足、臉色紅潤、精神飽滿,何傷之有呢?」大師不疾不徐地說道。
什麼話嘛,難道他精神太好也錯了?師父他老人家真是雞蛋裡挑骨頭,真等到臉色蒼白、嘴唇發黑就來不及了。
「師父,爛泥巴真的受傷了,以前從沒這樣痛過。」他的口氣近乎哀求。
見修大師奪過他手中的木魚,順勢握住他的腕脈。
「你身體壯得像條牛,一點毛病也沒,到底是哪裡在痛?」將爛泥巴的手放回時,他輕描淡寫地說道。
爛泥巴情急之下,索性脫去衣物讓師父看清楚他的傷勢。
「就是胸口這裡嘛!」他兩手用力扯開上衣。
見修大師沒料到爛泥巴突來此舉,當下被他的舉動驚嚇得迅速轉頭迴避,口中連聲道:「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師父,你快看看我的胸膛怎麼無端端腫起來了,按它時還挺痛的,是不是傷得很嚴重?你快摸摸看。」說著,他伸手欲抓大師的手。
大師卻雙手合十念佛號,雙眼緊閉,背對著爛泥巴斥道:「快將衣物穿回!在佛祖面前竟敢袒胸露背,太不像話了。」口氣之嚴厲前所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