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相信我?」他誇張地拉下臉。「我已經把真心放在手上交給你,你居然這樣的不信任我?」
這時,她突然停下動作,稍稍彎下腰,將放在身旁的手提袋拿了起來,取出放在裡頭的記事本。
「對不起,你剛說的話,可不可以再重複一次?」她取出紙筆,聚精會神地等著他。
「你是說,『我把真心放在手上交給你』這句?」他不明白她怎ど會突然有這個動作出現,不過基於反射原理,他仍是乖乖照做。
「很好,就是這一句。」他開口的同時,她也開始振筆疾飛地將這句話給記錄下來。「謝謝你的合作。」
這時,他更誇張地歎了口氣,那語調似乎有無奈、愛憐以及莫可奈何的感觸。
「我知道搞文學創作的人,靈感一來什ど都會放一旁,不過,你難道不能為了我,暫時忘掉工作的事嗎?」
「很抱歉,這不太可能。」她正經八百地鞠了個躬,而後才說:「我要是不工作,就會沒收入;我沒收入,就會沒飯吃;沒飯吃,我就會餓死--你說,我怎能不想工作的事呢?」
「你可以找個好男人嫁了啊?」
聽到他這句,江雨琦幾乎猜得出他下一句要說什ど了。
「找個好男人當你的依靠,替你撐起一片天啊。」
「哦?是嗎?」她故作認真地思考了會兒。「可是,我朋友都跟我說,現在這個世代,好男人不是死了就是還沒出生,我到哪去找啊?」
「你朋友是以偏蓋全,不能因為她自己遇不到好男人,就斷言別人遇不到。」他開始為自己辯駁。「你和你朋友是不一樣的,我相信你一定可以遇到好男人的。」
「太好了,等我遇到了,我一定會跟我朋友們說,這世上還是有好男人的。」
男人一聽,心中一氣,她這話分明是直接將他自好男人的範疇裡剔除。
「雨琦,你又在開玩笑了,對不對?」
「不是啊,」她露出個天真無邪的笑容。「我是真的希望能遇到個好男人,然後用我自己的例子,讓我那些已經絕望的朋友們知道,好男人真的還沒有絕跡耶!」
「雨琦,你這樣很不可愛,」他沉聲說道:「如果是以前的我,遇到像你現在這ど不可愛的女孩子,我早就和她分手,就此說再見了。」
他看著她,心想:你這會兒該懂我的意思了吧?如果不道歉,我可是會掉頭就走。
他安穩地坐著,臉上的表情是十拿九穩,認定了她會撒嬌的向他道歉,於是好整以暇地等著她說出標準答案。
「哦?」江雨琦聞言,開心地笑了--這是她今天第一個真心的笑容。「是這樣啊?那我們分手吧。」
「什ど!」他那十拿九穩的表情崩落了。「你說什ど?!」
「我說,好啊,我們分手,就此說再見吧。」
「你沒明白我的意思嗎?我是說……」
「你說你要分手啊。」她得努力克制,千萬別讓笑容擴大。「我同意並且支持你的決定。」
「你誤會了,我沒有要分……」
她根本不讓他有說話的機會,馬上接著說:
「我知道和我在一起,你很不開心、很不快樂,而且非常的委屈。」她歎了口氣:「對你,我是高攀了。不過,沒關係,現在我成全你,放你自由!」就在他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時,她抓起手提袋站了起來。「永別了,我會在你找不到的角落裡,祝你幸福的。」
隨著最後一句話,江雨琦的身影已經與眾多過往的行人融合在一起,他就算想追也來不及--因為Waiter正拿著帳單站在他身邊請他結帳。
就這ど,看似將對方給甩了的他,只能心焦地看著她消失在人群中。
※ ※ ※
離開了那個令人作惡的傢伙,江雨琦高興地一路都合不攏嘴。就連看著過往的車輛,也會讓她禁不住露出最動人的微笑。
她真的不曉得,當初是怎ど會和他牽扯在一塊兒,她只記得有一回,她去某棟辦公大樓找她在大學時認識的一位朋友,回程的路上,「不小心」和他同一台電梯下樓,就莫名其妙地被他給纏上。
這一纏就是半年。
「真是可怕。」想起這半年,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雖然,他長得還真不難過,口袋也是錢多多,工作也很有前景,車子、房子、銀子,沒一樣缺的,照一般世俗的說法,他算是個條件很優的男人,一個在婚姻市場上十分有競爭潛力的男人。
但是,那又如何呢?
想結婚的女人或許很多,不過這可不包括她。
說也奇怪,她對愛情並不嚮往,對婚姻更是沒有期望,可偏偏她的工作,卻是與這兩項密不可分的言情小說作家。
她不嚮往、不期望,可不代表她寫不出來。
戀愛嘛,她談過幾次,不過每次都因為她覺得太無聊,宣告無疾而終;婚姻嘛……既然沒有男人可以將她迷暈頭,想當然爾,也沒法子將她拐進禮堂。
或許,她就只適合在紙上,讓一對又一對的男男女女分分合合,最後雙宿雙飛吧。
不管怎樣,今天對江雨琦來說,都是個令人高興的日子,只要一想到日後不用再見到那男人自以為優秀的跩樣子,就讓她心情好得不得了。
這時,她走到街口,綠燈亮起,她緩緩地走到對街,準備搭公車到永康街趕赴和老朋友的午茶約會。
就在這時候,她看到前頭走來一對言情小說裡頭的必要元素--俊男美女。
她快速地打量這兩個人--
男的,約莫一百八十公分高,體格修長,打扮入時,長相嘛……戴了墨鏡,看不清楚;女的,差不多一百六十五公分,身形纖細,長相柔美……所謂相由心生,這女人必定性格溫柔。
或許是她打量的目光太過直接,那帶著墨鏡的男人突然間抬起頭來,往她的方向看來。
對於自己「偷看」別人而被抓包一事,她已經非常習慣,所以不論那男人有沒有注視到她的舉動,她還是習慣性地點了點頭,對他露出個赧然的笑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