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呀!老頭子,總不能把霜靈養在家裡養一輩子,不怕鄰居看了笑話嗎?」陶母順著紝妍的話續接了下來。
被這兩個女人一左一右地洗腦,不認命也不行了,他擺擺手,走到陽台,低喃了一聲:「家門不幸!」
霜靈顫巍巍地接過了電話,試著回復爽朗清燦的腔調說:「小穎哥,有什麼事嗎?」
「你曉不曉得上薰去什麼地方,我一回飯店,原以為她出去走走,結果晚上我一問櫃檯,才發現她退房了,韓教授那我也問過了,她並沒去他那裡,台北她認識的也沒幾個人,這下該如何是好?」原來是為了上薰的事而焦急成這樣子。
霜靈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她穩去了禹昕那邊,可這話她敢告訴他嗎?家裡的事已夠她煩的了,她可不希望自己再陷入一場浩劫中。
「說不定她回瑞士去了!」她提出了另一項可能性。
「我問過她家人了,只聽說她跟家裡要了五千萬,說要付給黑社會的勒索,之後就再也沒跟家裡的人聯絡了,這也真奇怪,她做了什麼事需要被勒索這麼多錢呢?」雙穎實在想不透,從各個層面來分析、研判,上薰怎會和黑社會有過過節呢?她連接觸他們的機會都沒有啊!
「也……也許她剛走,現在還在飛機上!」她又提出了另一個不可能的假設,舌頭都打結了。
雙穎敏銳的心察覺了霜靈的語無倫次,他飛快整理一下思緒,平靜地問:「你有事瞞我,對不對?」
「哪有?她跟哪個男人在一起,我怎會知道。」水瓶座守不住秘密的個性,在今天果真害死她了。
「男人?什麼男人?霜靈,若是你還在乎我們之間的感情,你該明白我很討厭人家騙我的。」
她直想重重摑自己兩個耳光,家裡的一波未平,另外的一波又起,她陶霜靈的戀愛之路就要活該比別人坎坷嗎?積了一肚子的苦水,受盡不足為外人道的委屈,到現在還要為自己善意的謊言去圓話,她不禁怨歎自己為什麼這麼苦命!
看著後頭七八隻眼睛直盯著她看,霜靈側過頭去摀住話筒道:「我去你飯店找你好了,這裡說話不方便。」掛完了電話,霜靈玻璃門一拉。「我要出去了!」
「還要出去?人家一通電話就可以讓你乖乖地出門去,好,我看你還有多少錢可以去倒貼人家。」陶父氣得眼圈發黑,只差沒口吐白沫。
懷著準備受嚴刑拷問的心態,霜靈向飯店出發。她為了小穎哥做了那麼多事,他一點也體察不出她默默地在付出關懷,排除他所有的險阻嗎?
她不再像傳統的女人只知道付出而不知爭取對方相對的愛,她要讓他明白,兩人若不能互相信任,永遠都不會幸福的!
第九章
在雙穎的下榻飯店中,霜靈如預期的知道他會像法官開庭般犀利地對她一再詢問,這種紙包不住火的傻事,她早不想隱瞞了,反正現在已經東窗事發,早點吐出來早點痛快。
「你早就知道他們有一腿了,不是嗎?為什麼不盡早告訴我,要不是探出你的口風,我這頂綠帽子不知還要戴多久?」雙穎氣憤上薰還與他出雙入對時,做出這種腳踏兩條船的事,猛抽著煙壓抑情緒。
「我不告訴你?人家我藏這秘密藏得快得內傷吐血了,你知不知道?要不看在你還有表演缺少不了她的伴奏,我才懶得理你們之間可能會發生什麼事,誰願意看到那種畫面?我眼睛都快長腫瘤了!」
霜靈再也不當個乖乖女,她後悔自己那麼好心幹麼?賣了漢堡店得不到家人諒解?替人守住秘密以便讓表演順利也被埋怨得耳朵長繭,她體內水庫的水位已超過安全標準線,她決定要山洪爆發了。
「你是說上薰用這個來與你交換條件,才心甘情願與我伴奏?」雙穎將回憶拉回表演前後的那段時間,才驀然發現,難怪那陣子上薰態度會轉變那麼多。
「那一段時間你忘了正和她鬧彆扭,因為我的關係,她打翻了醋桶,大概是心情不好才會去找那個男的,她對你的感情這麼不信任,你不去怪她,還把脾氣發在我頭上,現在我才明白,對你好一點都不值得。」霜靈心灰意懶,九○年代的這些雄性爬蟲動物,根本不懂得感激女人的包容與犧牲。
「可是你多少也要透露一點讓我有個底,你知道我不喜歡像個白癡被人蒙在鼓裡。」
「什麼話該不該說,我會不知道?對!沒錯,你正是天字第一號大白癡,還有很多事你不知道,你只管弄好你的音樂就夠了,你對人情世故的瞭解比三歲小孩還不如,我陶霜靈活該倒霉,注定一下來就是要收你的爛攤子。」說到激動處,霜靈忍不住哽咽,淚水沿著面頰流下。
雙穎也知道自己氣瘋了才會說出那麼刻薄又傷人心的話,他拿了張面紙遞給她,霜靈卻不肯接過,只用手背胡亂擦擦臉頰。
「你知道我真正喜歡的人是你!」雙穎無奈地說,心中充滿歉疚。
「喜歡個頭,喜歡還那麼大聲凶我,早知道你那麼自傲,脾氣又這麼大,我寧可出家當尼姑也不想與你廝耗下去,別以為我沒有你會活不下去,哼!」她完全不相信雙穎的話,甜言蜜語在她聽來跟電視中的肥皂劇對白一樣膚淺。
「你不期待有刻骨銘心的海誓山盟,或者……生死相許的戀情嗎?」雙穎敏感的藝術家心性,同樣表現在對愛情的憧憬上。
霜靈才不敢奢望這些,她冷笑著:「海誓山盟抵不過世事無常,生死相許只落得離分兩地,真愛是靠兩人互信互諒建立起來的,經得起考驗的愛情才是真實的,心甘情願的付出才是愛的表現,少掛一些肉麻兮兮的字眼在嘴邊,雖然我聽得很舒服,但心卻不踏實。」
面對霜靈的感情角度,他也惘然了,訕訕的笑意浮上嘴角。「要是上薰有你一半明事理,那該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