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和我回去。」
「媽。」他很無奈。「我在上班。」
「不會有什麼事,榮仔一個人就行了。」沈母朝正在打瞌睡的老警員喊:「榮仔,這裡就交給你了。」
老警員推了推眼鏡說:「有事儘管去。」
「怎麼還不走?」沈母對著沒動的他喊:「快跟我走。」
「不要再浪費精神,我還不想結婚。」
沈母神秘地一笑。「這次不是我替你挑的,是你自己選的。」
「我自己選的?」
「不要多說,跟我走就是了。」
沈母半推半拉著他的手往外走,沈正修無法拒絕,只得跟著母親走。在接近家的條小溪前,他的雙腳倏地站住不動,驚怔地看著站在溪邊悠閒地看著溪水的女人,她怎會來此?
「我不是說了是你自己挑選的。」沈母高興地說:「你真有眼光,好漂亮的女孩,看遍我們附近幾個村子,哪有一戶人家的女兒比得上她,難怪你對誰也看不上眼,原來心底早就有人選,怎不早講,讓我白忙了好幾天!」
「她太好了。」他沙啞地說。「我配不上她。」
「胡說,我們家的兒子勤快老實,長相也不差,哪點不如人?」沈母很以他為傲。 「喜歡就去追,還發什麼怔。」
「你不明白……」
沈母推著他往前。「不是我不明白,是你把人家小姐看錯了。」
他看錯她嗎?她正朝著他看,眼中盛著濃濃的情,他好想放開自己,對她訴說心中的思念,但他只是像生根般的站著。
沈母則不同,她愈看愈喜愛,嘴咧得大大地朝王雅雲親切地笑。
「伯母。」她禮貌地喊。
「你們在這聊聊,我進屋招待客人。」
沈母在兒子的背後推動了一下。「還站著,快上去打招呼啊!」
而在進入屋子前,還不放心地比了個要他快些動作的手勢。
「為什麼要來?」沒有歡迎的意味。
她未被他的冷淡遏阻。
「找你。」
「你來對我們都沒好處。」
她笑容未減。「不陪我四處走一走嗎?這兒的景致真美。」
「乍看之下如此。」他就是不說好聽的話。「再多看一眼,便會嫌棄它的粗糙。」
「你不是我,怎能武斷地論斷我的感覺?」
「這是可以想見的事。」他淡淡地說。「看盡了畫龍雕鳳後,如何能欣賞樸實之美?」
「若是每個人都有模式可以套。」她秀眉微揚。「那世上問題便簡單多了。」
他看了她一眼。「就是有人不信邪,硬要往裡闖,非撞得頭破血流才干休。」
「真想敲一敲你的腦袋,為什麼要被未知的猜測弄得寢食難安?」
「不是猜測,是能想見的事實。」他仍是淡然的語調。「我不想未來翻臉相向,何況你的父母、家人,絕對不會接納個小警員。」
「你何不去問問他們。」她微笑。「讓他們回答你。」
他搖頭。
「我不想自討沒趣。」
「你這個人一點信心也沒有。」她埋怨。「跟我來。」
「我不去,那種地方壓迫感太重。」
「你的地方呢?」
他不懂。「我的地方?」
「就是你家。」她走了幾步,發現他沒跟來。「快來。」
他仍楞在原地。「去哪?」
「你家啊!」王雅雲指著身後的瓦造屋子。「到你的地方,快走嘛!」
沈正修疑問地和她走進屋子,腳才一跨入門檻即傻住,與父親相談甚歡的人,不正是鼎鼎有名的企業家王世治?而和母親閒話家常、有說有笑的不正是王夫人?他們怎也到此?
王世治見到他,爽朗地打招呼:「沈組長。」對著莊稼的沈父翹起大拇指。「你真有福氣,有個智勇雙全的好兒子。我的女兒多虧他的搭救,要不是他及時將她從壞人手中救出,我這個女兒的安危就很難說了。」
聽兒子被誇獎,沈父笑瞇了眼。
「是你太誇他了。」
「是實情。」高月惠也讚賞地說:「這個孩子真是不錯!」
沈母笑得開心,忙謙沖地說:「你們太抬舉他了。」
「一點也不……」
沈正修愕然地看著王世治夫婦與自己的父母,這邊誇耀,那邊則謙虛地回謝的樣子。他迷惑地看著王雅雲,她看出他的困惑。
「我想讓你知道。」她輕聲地說:「我的父母並不排斥你。」
他尚未轉過腦筋,王世治出聲叫他:「沈組長……」
「這樣稱呼太生疏了。」高月惠在旁說:「還是叫名字比較親切。」
「說得有理,正修,你來我們這幾個人中坐。」
太突然了,沈正修完全不知所措,依著所說的走到他們中間。
王世治潤了下嗓子。「由女方登門拜訪,這種例子可能非常少見,希望你們莫見怪。」
「說什麼話,我們高興都來不及。」
這是真話。沈父、沈母對兒子的守口如瓶,卻突然冒出氣質高雅的女孩,歡喜得不得了。
「我的事業全靠我一雙手打拼出來。」王世治對著他說:「我對個人的背景、出身並不看重,重要的是人品,我女兒的命是你救的,而她中意於你,大概是一種緣分。」
王世治未瞧不起他,沈正修甚為驚訝。統管幾千人的企業家,會認同一個小警員?他不禁看站在門旁的王雅雲,陽光從她身後照進來,在她身上形成一道光圈,她猜出他的想法,落落大方地點頭。
「我們阿修能交到王小姐這麼好的女孩。」沈母笑容滿面。「真是上輩子修來的福氣。」
沈正修如坐針氈地聽著父母與王世治對談。她看出他的不自在,朝他招手,他站起來,與她一同走出屋外,沿著屋旁的小徑走。
「你還有逃避的藉口嗎?」她輕問。
「你將你的父母請了來,不太好吧!」
「我要他們來向你證明我的決心。」她站定地看他。「我已厚顏地登門,你不會再有拒絕的說辭對不?」
「跟著我,對你毫無益處。」他輕歎。「我不能給予你物質上的需要。」
她的小臉頓時嚴肅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