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沒事!」我尷尬地揮了揮手。
「你幹嘛那麼緊張?我話都還沒說完,我說的是『午夜牛排館』的牛排挺好吃的。」
「你耍我?」
「哪有?是你自己聽話只聽前半段,所以才會誤解。」
一想,也對!事實上也正是如此,如果我不那麼性急的話,就不會有這麼糗的事了。
「老實告訴你吧!我是一個電腦程式設計師。」
「哇——現在最吃香的行業!那一定有一卡車的女人排隊等著當陳子俞的夫人!」
「唉!還說呢!看上我的女人,我不喜歡;我看上的,人家不喜歡我。所以,到現在,我還是王老五一個。」
我當然知道他說的話,只是為了掩飾他的心情。我不忍拆穿他,我相信時間是最好的療傷聖藥。
咪咪用手托著下巴,一動也不動地望著前方。
我坐到她身旁去。
「你在看什麼?」
「蝴蝶啊!」
我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兩隻形影不離的蝴蝶正翩翩飛舞,一個調皮的學生追著蝴蝶,揮動著雙手,企圖想捉其中一隻,就這樣,兩隻蝶兒被打散了,各自往不同的方向飛去。
「有什麼好看的?」
「我怕我們也會像那對蝴蝶一樣,因外來的阻礙,而無奈地分開了。」
我把咪咪摟入懷中,吻了吻她的秀髮,淡淡的茉莉花香飄出來,我愛極了這香味。
「別杞人憂天了,難道你不信任我?」
「不,我……我只是怕萬一……」
「不會的。」我摀住她的小嘴,我這麼地愛她、這麼地珍惜她,我相信命運不會殘忍地拆散我們。
我一直這麼深信著,一直這麼告訴自己。
「喂!你們別在大庭廣眾之下卿卿我我,可以嗎?」
鍋子提出抗議。
咪咪推了推我,粉臉通紅。
「怎麼,你眼紅了不成?」
「我是為你們著想!」他一本正經地回答。
「哦?」我不信。
「在學校不適合限制級!」
「你——」我哭笑不得,卻又想不出更好的話來反駁他,只好任他恣意地自我膨脹。
最後,我實在聽不下去了,只好說一句:
「小心破掉!」
「什麼?」鍋子不懂地望望我,又看看陳子俞,滿臉疑惑。
我和陳子俞、咪咪三個人,見到他這副模樣,不禁笑得東倒西歪,有時鍋子真的遲鈍得令人感到好笑。
好不容易他想通了,就立即反擊。
「我說的本來就是事實!」
我搖搖頭。
鍋子的厚臉皮一向是出了名的,只是沒想到居然到了如此爐火純青的地步,令我不得不佩服。
鐘聲響起,在操場和校園內各處的學生紛紛回到教室,準備上課。
看著那些學生,心中總有一絲絲無奈和不捨,自此開始,我已不再是高中生,逝去的,再也無法挽回,唯一擁有的,就只有現在……
第六章
這要命的聯考,一天一天地逼近,我不得不重拾課本,企圖喚醒熟悉、卻已沉睡的記憶,至少在十多天後的考場,不至於失利。
太陽滾著火輪子回家了——楊煥的新詩。三角證明題,因為cosA=sinA可證△ABC等於△PBR。隨手在紙上寫下:People mountain people sea,no see,no see,tomorrow see——人山人海,不看,不看,明天再看。完全沒有文法可循,如果英文佬看見這個句子,鐵定會氣得吐血!
那些古人真是的,自己喜歡就好,幹嘛要留下自己的大作來危害後代子孫?連一點芝麻小事,也值得他們大作文章,害得我們背得要死!
發牢騷歸發牢騷,書還是得讀下去的!
日子一天比一天接近,鍋子似乎更不安了。
我總覺得他太患得患失了,但或許也是事不關己,關己則亂吧!
身子往後一靠,望著窗外的藍天,這樣好的天氣,實在不該窩在房裡。我竟羨慕起那些不須面臨聯考壓力的人,想著想著不禁出了神,連咪咪進來了也不曾發現。
「你在想什麼?」
咪咪的聲音突然自身後響起。我不禁嚇了一大跳!
「你——」我回過頭。「進來也不敲一下門,就這麼突然出聲,想嚇死我不成!?」
「是你自己不知在想什麼,想得發呆,才會這樣!」
我聳了聳肩,拿起英文課本。「沒什麼,你找我有事嗎?」
咪咪搶走我手上的課本。
「快說,你剛才在想什麼?」
我伸手拉住咪咪,往懷裡一帶,她便跌入我的懷中。
「我在想你嘛!」我低頭在她的頰上香了一下。
「貧嘴!」
摟住咪咪柔軟的身體,竟起了一絲絲遐想,老天!我想要她!?這是什麼時候了,我怎能有這種想法?抑制心理的遐想和生理的反應,讓我的身體變得有些僵硬。
咪咪離開我的懷裡,回過身來盯著我。
「你怎麼了?」
「沒事。」我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想也知道那一定比哭還難看。
「真的沒事?」
「嗯!」我能說什麼呢!
「好吧!那你看書吧!我下樓去了。」
「好!」
突然之間,我非常厭惡自己,為什麼總是言行不一?我也知道該尊重咪咪,但是生理的反應,卻讓我不知該如何自處。
甩開課本,我知道我已看不下了。真不敢想像聯考後,我又會是什麼樣子?或許不會再有那樣的機會了,如果我為了咪咪而去浪跡天涯的話!
笑了笑,我倒挺佩服自己的想像力。
台大,是男生的最高志願,說穿了也不過是和尚學校,陽剛之氣太重,陰陽不協調,裡面的學生豈不哈女生哈得要死!不過還好,至少我有咪咪。
甩甩頭,什麼跟什麼嘛!胡思亂想,腦筋可是會「秀逗」的。走到窗邊,居高臨下,遠近的景物盡收眼底,不遠處有三、兩個小孩在嬉戲著,稚氣的笑聲,自夏風中飄送而來。自小,我便是一個人孤獨地生活著,遺憾的是沒有兄弟姊妹,潛意識中總特別喜歡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