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天下人辱罵她不知亡國恨、殺父仇,她也認了。
因為她就是愛他,她就是愛慘了他!
回不了頭,也無法回頭。
※ ※ ※
是夢的延續麼?
他又回到烽火連天、狼煙四起的戰場。
那燎原大火依舊,無情吞噬了陳腐敗壞、用盡蒼生血汗堆砌的皇宮,席捲屍首建構下的虛幻繁華。
大火燎燒再燎燒,他手上握有火炬,仍舊是那點火人。
漫天煙火、囂塵濛濛,那將化為焦土的斷垣殘壁間,可還會有她的身影?
如今他懂了,她是因,是他顛覆朝代的因。
她也是果,為他承受逆天行事的苦果。
再一次,他救了她,不問逆天抗命或順天行事,只要能救回她,要他受什麼苦都可以,哪怕是相思之苦,哪怕是一廂情願之痛,只要她活著,要他做什麼都可以!
風吹捲起千堆灰燼,朦朧間,眼前情景似曾相識--
那不斷重複的夢境中,那荒蕪的焦土上煢煢獨立的身影……
她在!她在那兒!
他疾奔而去,不願再讓她從手中溜走。
背對他的倩影,像是聽見了腳步聲,緩緩轉向他。
那天人絕麗的姿容噙著一抹淺笑,柔柔地看著他。
是了,這夢已走到盡頭,他得到她,縱使只能在夢中,他此願足矣。
焦土中獨佇的,是他朝思暮想的女子,是讓他肝腸寸斷的女子,是讓他嘗盡大悲大喜的女子。
他奔向她,她伸手向他。
這夢……終於走到盡頭。
他終於能握住她的手,留住她的人,也將她---
摟進自己懷裡,擁有了她……
「睡得好麼?」見他唇邊泛起微笑,眉眼顫動,似有清醒的態勢,殷若瞳開口輕問。
懷裡的頭顱在她胸前蹭了蹭,發出滿足的歎息,似乎仍未清醒。
「驍陽?」
身邊如夢似幻的馨香讓鳳驍陽抬臂緊摟。夢境中,他擁她入懷,心滿意足。
「終於……留住你了……」他咕噥。
「我不會離開你。」作了好夢麼?殷若瞳微微笑了,撫過消瘦不少的俊美輪廓。
「我永遠都會在你身邊。」
「若瞳?」嗅進的溫香、碰觸的軟玉逐漸真實了起來,鳳驍陽睜開眼,入目的是柔軟如棉的胸脯。
用力眨眨眼醒神,他退了些許距離,緩緩抬頭。
不知何時已入了夜,月明星繁,有助於他看清摟著他的是何人。
黑眸裡的訝然、不信,在錯愕間藏也藏不住。
抱著他的人是「若瞳?」
「是我。」十指戀戀地滑過他的眉眼,遊走挺直的鼻樑,撫過因驚訝而微啟的唇瓣,雙手小心翼翼捧托住那動人心魂的俊臉,凝視的眸裡滿是心疼愛戀的濃情。
是的,她只想讓他知道,只想在他面前展現風情。
「你--」這仍是夢吧?
「你睡了好久。」她俯下身子,柔唇輕熨上他的。
下一瞬間,一雙鐵臂將她強攬進懷裡,在唇舌相濡間注入更多濃情烈愛。
不是夢!唇上的溫香柔軟不是夢!
她肯看他、肯接近他、肯再愛他了?
「我愛你……一直都愛著你……」殷若瞳在短暫的換氣空隙間困難地說著:「我……我沒有不肯……只是……唔……不敢……」
鳳驍陽這才知道,自己不小心把心裡想的話給說了出來。
托起她的臉細看,眉心化不開的陰鬱在這凝視間消散無蹤,真心的笑迷眩了正凝視他的殷若瞳。
可以這麼做吧?小小的念頭像泡泡一樣浮上心口。她能這麼做吧?
他會怎麼看她呢?
又會有什麼反應呢?
她期待,又暗自竊喜,一雙小手爬啊爬的攀到他頸後,踮起蓮足吻住他。
丁香小舌在鳳驍陽呆愣的片刻怯怯探進他口中,坦然無懼地挑逗齒上柔軟的肉壁,一圈又一圈,到最後,忍不住吸吮那訝異的軟舌。
「唔……」俊美的臉浮上紅潮,情動地呻吟出聲,懷中人的熱情令他又驚又喜。
他的若瞳竟……呵!
鳳驍陽收緊雙臂纏住水蛇纖腰,化被動為主動,含住她香甜的唇舌,回報她更深一層的熱浪狂潮。
「嗯……」抵擋不住一波又一波的熱潮,殷若瞳激動得雙眸泛起水霧,抱緊身前唯一的浮木。
她好愛好愛他呵!「驍、驍陽……」
「別說話。」此時此刻,無言更勝有聲,心靈相通時,何須再多贅言!「我懂,你想說的我都懂。」
「嗯。」熱淚因他一句「我懂」,再也忍抑不住地滾落。
「還是這麼愛哭。」他笑歎,話語間淨是疼寵呵憐。「我等了你好久好久。」
這句「好久好久」更是讓殷若瞳泣不成聲。
「別哭了,對身子不好。」
「嗯、嗯……」仍是抽泣不止。
「還哭?」
「我、我……停、停不下……」
這嬌憨可人的模樣逗笑了他,長指桃開她衣衫襟口,低頭吻上誘人的鎖骨,時舔時吻或輕咬,留下點點紅印。
很快的,哭泣聲教驚呼取代。
「驍……」
「方纔的大膽到哪兒去了,嗯?」
「我……我只是--」
「怎麼可能!賭一桌酒菜,鳳驍陽那悶葫蘆才不可能在淨心池跟殷若瞳--
啊!」熟悉的雷公大嗓門突然殺進石亭,硬生生驚擾了濃情蜜意的一對鴛鴦。
「赫!」殷若瞳嚇得震了下,連帶不小心推了下坐在欄杆上的鳳驍陽。
這股推力雖小,可來得太過突然,完全來不及反應的鳳驍陽一個不穩,向後傾倒。
「啊!驍陽--」
撲通!
月光下,水花如銀浪--
四濺。
※ ※ ※
淨心池畔,柳樹圍繞,其中一株柳樹上倒吊了一團烏漆抹黑的東西晃啊晃的,乍看之下像個布袋,四周還圍著幾個人。
凝神細看,哈!原來是咱們苦著一張臉倒掛金鉤的燕奔燕大爺。
他是招誰惹誰了,嗚嗚……
「該死的臭娘們!季千回你是存心作弄我是吧?明知道鳳驍陽跟他那口子在淨心池搞些--什麼事兒,還跟我賭!」
「賭是一回事,可我沒叫你來看啊!」站在一旁看熱鬧的季千回笑道。「是你自己要進來看的,干我啥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