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兆頤苦笑了一聲,「至少你爸和項澤明都曾經和我媽交往過,我卻連開口表白的機會都沒有。」看女人的眼光也會遺傳嗎?為什麼他們上下兩代,三對父子都難逃愛上同一個女人的宿命?怪的是,他媽是名醫之女、是社交圈活躍的大美女,遲敏跟她幾乎沒有共同點。
「你在這行這麼久,還不懂欠錢要還利息嗎?」關少衡堅毅的唇角逸出一抹笑意。
「哼,父債子償還真是一條野蠻的定律。」他不滿地咕噥著。
「算了,愈說愈傷心。我們去喝酒!」關少衡用力地朝他肩膀拍一下。
「好,不醉不歸!」童兆頤決定拋棄他長久以來的忌諱,別人要誤會就讓他們誤會個夠吧!
就是這份失落感,他們兩個才會從關少衡和遲敏剛分手時的怒目相向到今日的如膠似漆,也才會時時招來異樣的眼光。遲敏是個特別的女人呵,她不但融入了兩個男人的友誼中,甚至讓他們之間有了更多的聯繫──儘管她已和他們漸行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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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少衡和童兆頤相約買醉的畫面很不幸地上了雜誌封面,別出心裁地嵌在左上角一顆象徵愛情的心中,下方標注著:關少衡碎臥美男膝;右下角的另一顆心則鑲著項君頡和遲敏的檔案照片,上方標注著:項君頡狂戀女強人。
該期雜誌的主題是「不被祝福的愛情」,一上巿就造成搶購熱潮,兩則內容聳動的報導徹底滿足了喜歡窺探名人私生活的讀者們。
童兆頤氣沖沖地闖進關少衡的辦公室,把雜誌甩到他桌上。「項君頡公開放話,說遲敏是他的同居愛人,除了遲敏,他不會娶別的女人。」
「他這樣要遲敏怎麼做人?」關少衡皺起眉頭,明白他是存心挑釁,隔著一個太平洋向他下戰帖。
「我也快不用做人了。」童兆頤雙手捂臉,為甚囂塵上的緋聞頭痛不已。
「你說,他們是不是好事將近?」關少衡心神不寧地問他的看法。
「我只知道我大禍臨頭。」他發出淒厲的啼哭聲。
「童兆頤,你別鬧了!」關少衡煩躁地制止他的哀鳴。
「你翻到第二十六頁啦。」童兆頤找了張椅子坐下,不假思索地告訴他重點在哪一頁。
關少衡輕蔑地撇了撇唇,這種沒營養的東西,虧他還看得那麼熟。
第二十六頁寫的是該家雜誌杜的記者在越洋專訪過項君頡後,特地打電話向項澤明求證他是否即將交棒給遲敏,並讓她和項君頡完婚。沒想到向來溫和的項澤明居然破口大罵,要記者把那篇報導抽掉。該名記者還記錄了他在要求被拒後項澤明說的話:項君頡那個不孝子,有種就不要給我回台灣來!
由於項澤明一直很器重遲敏,他強烈反對獨生子和她的婚事引起了諸多揣測。有人說項澤明認為遲敏的身家背景配不上項家,但他的妻子也非出身於名門世家,所以更多人猜想是因為他也喜歡遲敏。這樣一來,故事變得有趣多了。
「很荒謬吧?!」童兆頤指著該篇報導的結語。聰明如遲敏,究竟會選擇事業有成的父親,抑或是才華洋溢的兒子?或者她能使出更高明的手段,繼續周旋於兩個男人之間呢?就讓我們拭目以待吧!他討厭別人把遲敏想得那麼不堪。
關少衡並沒有很訝異,他早覺得項澤明對遲敏的態度很曖昧。
看了一堆不倫不類的報導,兩個男人都是一肚子火。更慘的是,他們當天回家都受到嚴重的「關切」。
唐念汾下午和一班姊妹淘相約喝下午茶,素來最重品味的姜太太為了把那本雜誌帶給她看,特地向她的小女兒借了一個帆布包,搭配她的香奈兒套裝,顯得十分突兀。
「念汾,你勸勸你兒子,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姜太太語重心長地搖頭歎息。
「對啊!」一旁的錢太太馬上接腔,「乾脆要你老公把那個叫童兆頤的革職痳!我一看就覺得他陰陽怪氣的。」
唐念汾只能敷衍地苦笑。童兆頤早升上副總了,要解聘他還得總經理提案,董事會過半數同意才算數。別說他根本沒犯什麼錯了,他老爸還是董事會中舉足輕重的一席,誰動得了他?
「奇怪,少衡以前不是有很多女朋友嗎?怎麼會突然變成這樣?」施太太不解地問道,可惜沒人能回答她的問題。
「對了,我女兒剛從日本回來,她精通英、日語,念的又是著名的新娘學校,你問問少衡有沒有興趣認識。」這班富家太太多半希望女兒能嫁入熟識的人家,不僅衣食無虞,也少了被公婆虐待的風險。
「對對對,她女兒我見過,人漂亮又有禮貌。你只剩少衡一個兒子了,男人和男人是不能傳宗接代的。」施太太身材微胖,說到最後一句話時,自以為幽默地掩層輕笑,身上的賚肉也跟著顫動起來。
唐念汾被大伙的七嘴八舌煩得要死,害她連牌局都推了,隨便找個借口就匆匆回家,等著晚上和兒子攤牌。
「少衡,錢太太她女兒剛從日本念完書回來,你什麼時候有空,帶她在台北市逛一逛好不好?」唐念汾等關少衡一進門,馬上迂迴地試探他的心意。
從前她老擔心他敗壞家風,在外頭養了一堆私生子;現在她寧可他處處播種,也不願他被人繪聲繪影地說成是同性戀。施太太說得對,他以前的確交了很多女朋友,會不會是受了什麼刺激才變得對女人興趣缺缺啊?
關少衡扯開領帶,隨性地癱坐在客廳的真皮沙發上。錢太太他是認得的,他們一家都是道地的台北人,輪不到他當地陪吧?
「媽,你看了那本雜誌啦?」他直截了當的問話倒教唐念汾有點尷尬。
「人家拿給我看的,媽當然相信自己兒子。」她話說得很大聲,帶著欲蓋彌彰的心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