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輕聲歎息,彷彿已能接受這樣的事實。
她一個人坐著地毯在蘋果樹上兜圈子,突然想起姥姥滿園的仙桃。
清晨飄渺輕悠的晨霧、山嵐凝聚不散,她乘著地毯找了好久才找到小溪。
她先以水壺裝了山泉,再梳洗清潔身子,並四處採擷山果。
回到屋子時,陽光已現,樸素的山屋在陽光的照射下有一種溫暖如家的感覺,讓藍 心好想念姥姥和那班姊妹們。
戀城已起床,看不到藍心有點慌張,這會兒聽見開門的聲音,馬上奔了出來。
他看見藍心捧了一堆山果和花朵,開心極了。
「藍心你跑哪去了?」
「我這不是回來了?你餓嗎?渴嗎?來吃東西。」她面無表情的招呼他。
「你怎麼好像很憂鬱?」
「有嗎?」藍心勉強自己笑了笑。
「有,昨天還開開心心的。誰惹你了?」
「沒有,你別多心。」藍心甩甩頭,想忘記一切的不愉快。
「我們待會去哪裹?」
「去參加婚禮啊,船夫他表親女兒的婚禮,我採的這些花就是要送給她的。浸了山 泉壽命會長一點。等你吃飽我們就出發。」
參加完婚禮之後,他們又回到船尾裡。
船東正在抽一種土耳其式的水煙筒,聽說喀什米爾的男人空閒時幾乎人手一枝。藍 心好奇的跟他借抽玩玩。
晚上船東請吃飯,菜色豐富,藍心慷慨的把採來的山果、野生草莓拿出來與大家分 享。
突然雷聲轟隆,隨即大雨直落。
藍心跑到外頭去。
「雷公是您。」她對著留了大鬍子的男人說。
那男人笑容可掬的說:「我的小兩人啊,你還好吧?」
「我很好,只是很想念天庭的生活,您怎麼有空來看我?」
「你姥姥叫我來的,她很擔心你。」
一談到姥姥,藍心便像沒氣的汽球。
「您跟她說我很好,要她別操心我。反正已被貶到人間來,我什麼也不怕了。」
「你知道的,她在大帝面前替你求了情,但大帝有大帝的難處。」
「我沒有怪大帝,是我犯了錯,理該受罰,只希望快點贖完罪,早日回到天上。」
「你知道就好。我的好孩子,別擔心,你走到哪裡,雷公就跟到哪裡,雷公會保護 你。」雷公拍拍藍心的肩膀。
藍心給他一個安心的笑容。
雨停了,戀城跑了出來。
「藍心,你怎麼在這淋雨?快進去。」
「雨已經停了。」藍心看著天空,雷公對著她微笑。
「可是你淋濕了。」
「沒關係,偶爾淋雨也很好。」
「不行,會感冒的。快進去。」
「好吧,看你這麼堅持,我不答應都不行。」她只好走進去,突然又回頭問戀城, 「你下一站要去哪裹?」
戀城想了一下,「拉達克吧!」
「你要一直流浪下去嗎?」
戀城笑了。「沒有,等我倦了自然會停下來。」
「等你倦了?」她眨眨她漂亮的眼睛。
「是的,等我倦了。」
和藍心走失,是在抵達拉達克之前。
就在他上飛機前,她突然失蹤了。
不知道是何原因,他四處找她卻怎麼也找不到。
他甚至為她改了班機,等了三天。
一點下落都沒有。
最後他失望的走了。
他想,也許她會到拉達克去,他已經告訴她,他要到拉達克去;也許她有自己的行 程,畢竟他們之間沒有承諾,他們只是普通朋友,萍水相逢罷了。
漸漸的,他以為自己忘記藍心了。
到了拉達克,他因為高山症呼吸困難,頭痛欲裂。沿著通往舊皇宮的大街走,街道 一旁都是販賣蔬菜的拉達克婦女,她們穿著傳統的拉達克厚布服飾。他一步一喘的爬上 舊皇宮,一旁數名小喇嘛健步如飛,側著頭嘲笑他。他無奈的搖搖頭,突然想起藍心, 想起她頑皮搗蛋的樣子。
站在高處看列城,只見黃漢漢的一大片,方方正正的土房一棟接一棟。從遠處望過 去,高山接著高山圍住了拉達克谷地,每座山頂都還看得見白雪。
這高達三千公尺的列城,早晚溫差很大,白天的氣溫約三十多度,夜襄降到八度左 右,凍得他無法成眠;而且夜間完全沒有水電。
服務生說:「現在還好,冬天最低溫度,降到零下三十多度。這是你的毯子。」
「謝謝,列城常常停水、停電嗎?」
「隔一日供水供電,但夜間水電全停。你要洗澡請在傍晚的時候告訴我。」
「好。」
他一直以為那不是藍心的關係,是因為他自己適應不良,所以無心觀賞風景。
然而,他卻在拉達克待了一個月,為了什麼他自己也不知道。
他有點擔心藍心;擔心什麼他自己也不知道。
常常自助旅遊的他,從來沒有為了擦肩而過的朋友操煩過,而藍心是個例外。
想想,他總要取笑自己。
「何時變得自作多情?席戀城啊,席戀城,你這個傻瓜。」
想起藍心,總會想起她的藍寶石和她的特殊魔力。
從救起她、認誠她,到她的失粽,這也算是一段奇遇。為他的旅遊生涯畫下一個驚 歎號。
第二章
認識利比京佳的時候,他以為她是一條狗。
因為他們家也有一條狗名字叫佩奇佩。為什麼會叫佩奇佩?
那是因為他大妹叫嘉佩,二妹叫素佩,三弟叫光奇;狗是他們三人合資買回來的, 所以取名為佩奇佩。
他沒意見,也不敢有意見。只因他和他們的年齡差一大截。
他今年三十,大妹二十,二妹十八,小弟十四,他們全是後母的孩子。而他叫戀城 ,連名字都跟他們無關,他甚至不住家裹。
他們偶爾會來找他玩,帶著佩奇佩。
也時常會提到利比京佳,說她多喜歡佩奇佩,和她玩得多開心。
他總以為是狗和狗玩得多開心。
直到有一次廳二妹說:「你不知道利比京佳好愛哭哦,從瓦拉那西回來之後一直紅 著眼,我真是不明白。哥,你知道瓦拉那西嗎?聽說那是印度教徒前往來生的轉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