劣根性。一個人一旦干了壞事,就容易一回生二回熟,弄到最後便回頭無望,索性一壞到底。
也難怪齊歐梵不讓她到聲色場所去討飯吃。那是一條不歸路,她不是不明白,只是不願去面對而已。
踩著有如千斤重的腳步,拾級爬上位於頂樓加蓋的公寓,在鑰匙插入鎖孔的一剎那,門內的電話響了起來,伊琳不為所動仍是緩慢的開門。
答錄機嘟的一聲接了電話。「你好,我是伊琳,請留下您的大名和電話,我會
踏入門內,她彎腰扯下鞋帶,突然兩道人影從門後閃了出來,一人拿著棒棍迎面朝她揮來——
「啊!」眼前一暗,她幾乎要立刻昏死過去。
「伊琳,我是齊歐梵,有點事情找你商量,回來請和我聯絡,我的手機號碼是……」
她忍著劇烈的疼痛使力挪動身子,希望趁電話沒掛掉之前,抓下話筒,奈何那陌生男子搶先一步將電話線給拔掉了。
「趕快到法院去撤銷告訴,否則下次就讓你去見閻王。」撂完狠話,兩名陌生男子帶著凶器迅速離去。
伊琳拖著殘存的一口氣,企圖把電話線接回去,但努力不到幾分鐘,就氣虛倒地不起。
* * *
當伊琳從昏迷中醒來時,人已經平安躺在醫院,首先映人眼簾的是齊歐梵焦慮蹙眉的臉孔。
昨晚久候不到她的回音,在公司也沒找著她的人後,他決定到她的住處碰碰運氣,沒想到就駭然發現慘遭襲擊的她,氣若游絲地倒在冰冷的地板上。
緊急將她送醫後,醫生為她輸了五百西西的血,並照了X光片,好險只是外傷,也沒有腦震盪的跡像。傷她的人無意要她的命,但警告意味很濃。
「是你救了我?」也許是命中注定,她要欠他很多人情,才會在每次最需要幫忙的時刻,就得到他的援手。
齊歐梵點了點頭。「傷口還痛嗎?」
「還好。」她強忍著痛的說。
「你知道是誰行兇的?」望著她虛弱而蒼白的臉,他心中感到隱隱的不安。
「對方臨走前,要求我撤銷告訴,你想,會是誰?」
「可惡。」齊歐梵怒火沖天,儒雅俊朗的臉龐滿是忿忿不平。
「不只可惡,是欺人太甚!」伊琳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這件事交給我來處理。」他溫暖的大掌輕輕握住她的手,移至唇邊小心翼翼地親吻著。
「如果可以,我真的不希望去恨他們。」
齊歐梵睇著她那慘白得了無表情的容顏,忍不住將她摟人懷裡。
一滴眼淚悄悄淌落,無聲地滑入她的衣襟。
「你走吧,我請不起你,也不想再請你擔任我的律師,我要用我的方法為自己討回公道。」或許以惡制惡是個好辦法,她忍受他們太多了。
「你以為我會袖手旁觀?」吻掉她眼中的淚水,齊歐梵語調堅定的說:「嫁給我。」
「不!」她的心意沒有轉圜的餘地。「我欠你的,下輩子再還,今生我們是注定無緣了。」
「是嗎?」齊歐梵眼中帶著莫測的笑意。「談個條件如何?」
伊琳自他懷裡抬起頭,不解地望著他欲言又止的模樣。「你要送我一把黑槍?」
老天,這小女人滿腦子儘是灰色的思想。
「錯了,我要給你一個幸福的婚姻。至於黑槍,女人不適合持有管制刀械。」
「那,男人呢?」他該不會是要做傻事吧?
真好笑,這時候她渾沌的腦袋又恢復正常了,剛才她還巴不得能抄著傢伙奔回台中,找她堂叔算總帳呢。
齊歐梵又是詭詐地一笑。「男人就不同了,男人有男人解決事情的方法。」
「你的方法沒用,不懂怎麼以惡制惡。」
「你懂?」眼中不無嘲弄的成份。
「就算不懂我也會想辦法!你走吧,我還想睡。」翻個身,她將被子蒙住頭臉。
「不聽聽我的條件?」
「聽了也沒用。」她的聲音有著一股悲憤。「我很感激你,也很對不起你,就當我是個不知好歹的笨女人吧,你的幸福婚姻,我真的是無福消受。」
齊歐梵佇立在床邊,睜睜地望著她。
良久。
伊琳聽到一聲歎息,病房門開了又啟。他走了。
* * *
這晚與會的果真只有李怡安一家四人。齊政民單獨宴客,鍾麗心據說去了香港。
「對不起,我來晚了。」伊琳頭上包著紗布赫然出現,令眾人不覺一愕。
「你是怎麼,和人幹架啦?」李怡安大驚小怪的問。
「怡安。」李雲朋一聽她開口就皺緊眉頭。「說話秀氣點,讓齊伯伯笑話了。」
笑什麼?李怡安沒敢問,倒是乖乖的把嘴巴閉上,只是眼睛仍盯著伊琳胡亂轉。
「不好意思,昨天下樓時不小心跌了一跤,所以……」個人私事沒必要在這兒張揚,伊琳隨便編了個理由,便靦腆地低著頭。
「要緊嗎?有沒有到醫院照X光,萬一傷到腦部就麻煩了。」齊政民是個很親切的長者,細細詢問她的傷勢及處理過程,確定沒有大礙後,才安心的勸她多吃點食物。
倒是李雲朋夫婦,從頭到尾都用一種疑惑不解的眼神看著伊琳,讓她渾身不自在。
幸好有李怡安的弟弟李怡和不時製造一些笑料,化解尷尬的場面,才使這場晚宴能順利的進行,愉快的結束。
原來只是一頓非常普通的餐敘,和伊琳期望的有極大的落差。
她原以為齊政民有什麼要緊事要問她,但他始終像個慈愛的長者,不時為她夾萊,偶爾提醒她工作不要太過勞累,應以身體為重。
就這樣?
既然沒有特別的用意,那,叫她來幹什麼?
當李怡安好意問伊琳,需不需要送她回家時,她鼓足勇氣轉身問齊政民。
「方便搭董事長的便車嗎?」她已經沒有太多時間無聊的、揣測的等待,她必須趁此機會把話挑明了講。
頂多是拒絕,甚或被譏嘲一番,以齊政民的為人,縱使不滿意她當齊家的兒媳婦,應該也不至於說出比她堂叔堂嬸更難聽的話來羞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