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前世姻緣,誰知道呢,世事就是這麼令人難以預料,我們何不一切隨緣。」他抱得越來越緊,越來越放肆。
「你才非禮過我,現在又來勾引我?」袁子青企圖掙開他的懷抱,他卻箍得更緊密,呵著熱氣的唇,幾乎要吻向她的小嘴。
「停,停住,不許動!」她使出渾身的力氣,從他臂變的下方溜了出來。「我受夠了你的虛情假意和得寸進尺。你給我離得遠遠的,別再打壞主意。等我未婚夫一脫離險境,我馬上就走。」
「要是他回不來呢?」他將一條胳臂橫壓向門,擋住她的去路。
「呸呸呸!烏鴉嘴。我現在去把錢匯進那群綁匪指定的賬戶,然後我就可以見到他。」話雖說得這麼肯定,實則,她一點把握也沒有。
「不先探探對方的底細?」有電話,有賬號,只要再加上一點點關係,要查什麼有什麼。「我可以幫忙。」
「不需要。」這男人也不是什麼好東西,跟他牽扯過多,徒增危險而已。「請讓讓好嗎?」
「我只是出於一番好意。」「嗯哼。」袁子青不屑的冷笑,「黃鼠狼給雞拜年。」
「什麼意思?」華德學了三年華語,從沒聽過這句。「去問雪蘭。」老實不客氣的踩上他的腳板,她趁他吃痛之際,趕緊逃之夭夭。
☆ ☆ ☆
倫敦市大多數的金融機構門禁森產,為了防阻不速之客,厚實的外牆沒有一扇窗。
一走進銀行大廳,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幾幅十八世紀的名畫,從櫃檯旁的通路往裡走,兩旁俱是往來忙碌的客戶和行員,再往前,圓形大廳的正中央放著六十個黃橙橙的金磚,不過據說只有一個是真的。櫃檯服務小姐很客氣的詢問袁子青需不需要幫忙?
「呃,我要匯一筆款子。」「好的,請你在這單據上填上姓名、電話、地址和匯出的金額。」
「這樣可以嗎?」那小姐再三核對上頭的每一個字之後,抬頭跟她說:「我能看看你的護照嗎?」
「這裡。」當小姐核對護照上的簽名之際,袁子青心中突然好不猶豫。
一千萬台幣吶,就這樣雙手奉送給人家是不是太草率,太大意了?
「可以了,我們會在下午三點以前把錢匯進這個賬戶。」
「等等。」她靦腆的把服務小姐手中的單據抽回。「我想,我再打個電話確認是不是這個賬戶。」
「這邊有電話,你儘管用。」
「謝謝。」拿起話筒,她卻不知道要打給誰。總不能再去找華德詹肯斯吧?突地一個念頭閃過,她竟撥了茱莉的電話號碼。
鈴聲響過三次後,一個男子的嗓音從話筒彼端傳來,「喂,找哪位?」
這熟悉的聲音不就是、不就是……袁子青霎時僵愣在當下,不知該作何回答。
「你是思齊,思齊是你嗎?」她的迭聲追問,換來一陣無聲。
「你打錯電話,找錯人了。」對方隨即掛掉電話。
「是……是嗎?」她一顆心瞬間滑落幽暗谷底,不知何去何從。
「小姐,」服務小姐客氣地低聲提醒她,「你這筆錢還要匯出嗎?」
「呃,不,我想不用了。」腦袋裡千頭萬緒,她需要找個地方坐下來,好好想清楚。
全身像被掏空似的,她跌跌撞撞走向一家咖啡店,跟服務生要了一杯果汁,怔忡的將雙眸遠眺向街道來來往往的行人。
是她聽錯了嗚?那聲音也許真的不是宋思齊,但英國人講英語咬字也那麼含糊不清?那不是口音,是亞洲人特有的語言障礙,她是口譯員,沒有人比她更清楚這一點。
宋思齊這時候在茱莉那兒做什麼?他為什麼要否認?既然能自由接聽電話,是不是代表他其實平安無恙?那,這個綁架案又是怎麼回事?
洶湧而起的情潮,夾著滿腔的怒火,逼出了千行的淚水。她不死心,再撥一次電話,沒人接?再投,還是沒人接,再拔,一次、兩次、三次,半個小時後,男人終於接起話筒。
不是宋思齊,他只回了一聲,她就知道,這次不是他。
收起手機,她繼續呆坐在原位,近一個小時後,她又撥出一通電話,這次是打給華德。
☆ ☆ ☆
華德約她在戲劇博物館附近的一家餐廳見面。
他丰神俊朗的從門外走進來,漂亮的女服務生馬上親切的迎上去。
餐廳經理甚至親自為他接過風衣,遞上菜單。
「很高興你打電話給我。」他的笑很有春風輕拂的效用,袁子青暗恨自己居然對這個已經欺負過自己的人,生不起一絲怒意。
「幫我一個忙。」她不願多說一句廢話,一開口立即切入正題。
「行。」華德答應得很阿莎力。「但,你也得幫我一個忙。」
「不行。」袁子青不得不以小人之心,來揣度他可能提出的要求。「這是你欠我的。」
「陪我出席一個酒會。」他大概沒學過何謂知難而退。「明天晚上七點,在西華飯店十一樓。」
「我說過了,我——」
「五分鐘後給你這個電話的地址,明天晚上六點半,我回去接你。成交?」
他不該搞報社和劇院,他該去外交部上班。
什麼結果都讓他預設完了,她幾乎沒有拒絕的餘地。懶得問他,為何非找她不可,這人非正派人物,做事自有他不可告人的地方。
「成交。」此刻她只想盡早得知宋思齊的下落。「你快打電話去查吧。」
他笑著從口袋裡掏出一張便條紙,放在她面前。布魯姆頓教堂後面,三十一街,地下室五號。
預謀。「你和那些綁匪是一夥的?」不然怎麼能馬上把地址給她?
華德奸詐的搖搖頭。「正確的說法是我設計你很久了。」
這又是什麼意思?袁子青真是被他搞得一頭霧水。
「我醜話先說在前頭,陪你出席酒會,並不意味我已經原諒你,或者跟你有任何男女朋友關係。」
沒想到他居然開懷大笑。「我們的關係已經夠『深厚』了,犯不著再三強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