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另一個我原本是沉沉睡著的,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正伏在Tatsuya並不算健壯的背上,Tatsuya走在像是要通往神社似的長長階梯上。
每一階都像是下定決心似的。
叩……叩……穩穩地踩在石階上。
因為是這樣的穩固,所以已經走了一大段的路,另一個我才轉醒。
「我們要去哪裡?」另一個我附在Tatsuya耳邊問道。
「要去一個,可以實現你的願望的地方喔……」Tatsuya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還是很溫柔地回答了。
不知名的這個地方,有很多的樹,很多的草,很多的青苔。
石階的末端,是金屬色調的物體。像是某種飛行裝置。很眼熱的金屬色系……
「你還真是蠢喔,難道你不知道你現在人就在那裡面嗎?」帕朗洛放開了摟住Tatsuya的手,衝過來敲我的額頭。
「那是載著主人和我來到地球的飛行裝置。」帕朗洛說道。
那麼,現在的飛行裝置應該是暫時停在小粉紅幼稚園的屋頂上羅。我摸著下巴沉思著。
走進停在石階末端的飛行裝置裡,Tatsuya把另一個我輕輕地放在地面上。看得出來這是窮困的研究生的座艙。
竟然連一張像樣的椅子也沒有!
「接下來你可能會有一點點痛,但是要忍耐……」Tatsuya拿出像是沾有麻醉的什麼東西,輕輕地摀住了另一個我的口鼻。
另一個我連回答的機會也沒有,立刻沉沉睡去。 「你到底想對我做什麼啊?Tatsuya?」我扯了扯身邊的Tatsuya的衣角,好奇地問道。
「呵呵,那時候啊,我正要替你換一套健康的腦子。」Tatsuya摩擦著雙手,似乎還想再來一次的樣子。
喂喂喂,別把這種事講得這麼輕鬆,會出人命的。
也沒有洗手,也沒有消毒過的工具,也沒有手術台……怎麼換?
在我懷疑的同時,當時的Tatsuya已經熟練地在我的腦殼劃下了一道弧線。
「這種小事情,我三百年前就會了……」Tatsuya歎了一口氣。
三百年前?耶……Tatsuya今年到底是幾歲?外觀看起來,應是不超過三十歲才是‧
不不不,搞不好連二十五歲都沒有。
「主人看起來,真是太年輕了。」帕朗洛雙手合十,感到相當光榮地說道。
「像是髮質啦,皮膚啦,主人都很小心在保持呢。」帕朗洛像是一個驕傲的母親,滔滔不絕地說道。
就在帕朗洛示範完Tatsuya洗臉的方式,正在解說Tatsuya洗髮的步驟時,停在石階末端的飛行裝置用力地晃動了一下……
「我們餓了。」黑衣男子們的嚎叫聲傳了進來。
「好餓,好餓……」像是哭泣似。「我們要吃便當……」又有些像是撒嬌。
他們正試著撞開飛行裝置的門。
「事情就是這樣發生的。」帕朗洛突然用著很惋惜的口氣說道。
Tatsuya看了我一眼,然後將視線移開,我突然覺得好冷。徹骨的冰冷……
我怎樣也看不出來在Tatsuya華麗的手部動作之下,到底出了什麼差錯。
完全看不出來。
也許是因為這一類的知識技能對我而言,實在是太過艱深了。就好像在一個五歲大的孩子面前演算微積分,然後要求那孩子驗算答案是否正確一樣。
「簡單來說,」Tatsuya用手揉著太陽穴,很苦惱的樣子:「安裝的步驟一切順利,沒有感染,神經也沒有損壞,但是……」
但是?還有但書喔。我有一種預感,他所出的這個差錯,一定關係著我遺失的一連串記憶……
「但是我擔心那些改造人會衝進來把人工腦吃完,所以就倉促地讓你的腦殼密合了。」Tatsuya說道。
本能地,我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腦殼,卻找不到當初密合的那道線。
這到底是怎樣的高深技術。Tatsuya做得很好。
「也就是說,我忘了把原來的腦裡面的記憶轉換到人工腦裡面了,」Tatsuya把臉埋在掌心裡,痛苦地說道:「最可恨的是,當我開始轉換的時候,改造人剛好也撞開門衝了進來……」
在Tatsuya敘述的同時,眼前的景像剛好是改造人衝進飛行裝置的那一幕,當時的Tatsuya沒有武器,沒有立場,什麼都沒有。
他完全沒有猶豫……立刻把滿頭都是鮮血的另一個我橫抱起,從另一個艙門衝了出去!!!
黑衣男子們看見空空的便當盒,和丑陃的病腦非常憤怒。
他們完全是因為便當被「吃」完了而憤怒‧並非Tatsuya把他們耍得團團轉還是Tatsuya在街上擺了他們一道、因而懷恨在心。
非常單純可愛的個性。(如果不要去看他們的外表的話,的確是很可愛……)
抱著一個昏迷的女孩在街上走,是一種很有勇氣的行為。路人們雖然淡漠,卻會在心裡浮現種種想法……
--為什麼那個女孩會昏迷呢?是被下藥迷昏的嗎?還是破打昏的?
--那個男人為什麼抱著那個女孩子猛走呢?到底是要走到哪裡呢?
--該不該報警呢? Tatsuya當時似乎沒有想這麼多。就這樣抱著我,一步一步地,穿越了鬧區,穿越了長長的馬路,穿越了小十字路門,右轉……
來到了我所居住的豪宅。
夜幕低垂的豪宅,散發出偽裝的寧靜。所謂的故作鎮靜,應該就是這麼一回事吧。
掃地的,澆花的,拔草的,溜狗的。同步進行當中。
好一幅詳和的景象,他們似乎沒有想到,一群人在晚上選擇同時進行這些活動,是一件很愚蠢的事情。
就好像在夏季的舞會穿著黑色長袖毛衣一樣,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