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說,是不願逼他,她沒有資格進攻,只能在此安分留守。
「那——方纔我的提議你能體諒嗎?我會盡量做到避免讓你受到議論。」他的眼神中儘是渴望。
他的盛情,影蘭仍是感動不已,只是她不擅拼圖,拼湊著他慷慨散落與四方的感情,對於這點,她很挑剔、也很堅持,就像她絕不喝摻了糖水的果汁。
寧為玉碎,不為瓦全,是她魔羯座的特點,也是她引以為傲的自尊。
「難道你不擔心日後他們會發現我和你的交往,而對你故意刁難?!」
「刁難什麼?!我們只不過是朋友,而你葛少爺周圍的女孩足夠把我淹沒,最多,他們會同情我罷了,就讓一切順其自然。」她的笑容很勉強。
她的字字句句,葛以淳聽得不禁有些驚心,但又搞不清究竟問題在哪裡,他的思緒霎時忐忑不安。
一句順其自然,影蘭的退路鋪得不著痕跡。
一句順其自然,影蘭的寬容卻讓葛以淳的心情更加沉重,他不能想像影蘭倘若有一天在順其自然下離開他的身旁。
他是喜歡她,但不敢嚴重到失了他葛以淳的豁達瀟灑!
柳書縵的十八歲生日,可出盡風頭了。
所謂百聞不如一見,這位藏匿於口耳相傳的上海大媒美人終於即將揭開她那神秘的面紗了。
這次的宴會是在市中心頗具盛名的大飯店舉行,而邀請的對象,除了柳家來往的生意客戶外,就是柳氏兄妹學校的朋友同學,這是影蘭堅持的,因為她希望辦一場真正熱鬧快活的聚會,而非只是商業應酬的裝模作樣。
當然,也一雪她柳影蘭以往舞會無人搭理的恥辱,尤其是今晚,在葛以淳的面前。
時間愈接近,影蘭的心跳得愈厲害。
她的猶豫,令她至今仍未著裝打扮,仍是副粗布棉衣的平常模樣。
前廳的人愈來愈多,卻惟獨葛以淳不見蹤影,影蘭躲在廳外的庭院瞧著裡頭的一切,此時的她,矛盾至極。
「聽說今晚葛柳兩家會正式宣佈解除婚姻,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一女子問著。
「當然,柳家那閨女哪受得住葛家那小子正堆的胭脂蝴蝶,這算是明智之舉。」
「你少在這兒口是心非了,前陣子你不是對葛以淳採取行動嗎?只不過敗給那姓尹的小歌星了。」另一名女子冷笑著。
「你說什麼?!」一股火氣冒上來地說著。
「好了,別互相揭瘡疤,其實沒人佔了便宜,那尹紫蘿說不定過陣子就被人束之高閣了。」
「噓——別說了。」
原來是尹紫蘿正朝此方向走來。
「你們在這兒啊!難怪我四處見不到人,怎麼?都準備好了?」她儼然一副大姐的口氣。
「是啊,早妥當了,這是葛少爺看得起咱們的表演,我們姐妹絕不會草率疏忽的。」
這些人背後才說著惡語,一轉身,又是卑躬屈膝,影蘭聽得直覺噁心。
「那就好,也不枉我推薦一番,可別垮了我面子。」
「尹姐,你今天真是美呵!怎麼,要與柳家小姐互別苗頭?」
「哼!省省吧!憑她柳家財大勢大都管不住葛以淳的心,更何況,像她那種傳統又故步自封的女人,以以淳連看一下的興趣都缺缺,跟她?!免了。」尹紫蘿自信地說著。
「奇怪?!葛少爺會邀尹姐來——難道不怕——」
這剛好也是躲在一旁的影蘭疑惑之處,這場生日會本來全由柳家負責一切,但是後來葛隆恩為了表現誠意與道歉,便自動提出舞會的餐點及樂隊由葛家打點,也藉此表示葛柳兩家的交情並不會因這起烏龍婚約而一筆勾銷。
但,葛以淳竟邀請了尹紫蘿?難道他不怕柳家翻臉?
「是他特意請我來的,怕的是柳書縵一見他俊俏的模樣,臨時又反悔了。」尹紫蘿說著。
「還是尹小姐怕葛少爺反悔?!聽說柳家千金可是貌如西施。」
「那又如何?我也聽過從柳家傭人傳出來的消息,說柳書縵全身上下唯一的優點就是她那張臉,而其他的則是一無所長的溫吞個性,整日哀哀怨怨、無病呻吟,你們想想,葛少爺會喜歡這種女人嗎?」
「說的也是,喔對了,怎不見葛少爺同尹姐你一塊來呢?」
「他呀——或許心煩吧,這陣子都怪怪的,說不定現在還賴在床上起不來呢!我只好先過來了。」
溫柔鄉中的胭脂粉味,他哪裡清醒得過來?!影蘭的不滿已漲至整個心頭。
就像一盆冷水,直落落地澆到影蘭熱呼呼的頂門,霎時白煙冒起,朦朧地像她此刻的眼睛。
這場遊戲,影蘭決定結束,不是輸贏的多寡,而是他誠意的不足。
影蘭的愛,心甘情願,但,並不表示她會任意讓尊嚴被人刻意踐踏。
情形的心立即引她回飯店的房裡,對著梳妝鏡中的人影開始準備著即將到來的生日舞宴。
飯店附近的街道上,就見葛以淳的轎車已停了半晌,而車上的人,皺著眉頭,一副重重地動也不動。
幾天前他就一直心神不寧,不是擔心今天柳家的反應,而是掛念著蘭兒的身影。
他急於想見她一面,但不能在今晚柳書縵的生日會上,畢竟他欠柳書縵一份情,他該藉此機會稍做彌補,再加上父親的千叮萬囑,於情於理,他都不能過分絕情寡義,只是當這一切看在蘭兒的眼裡,對原本就處於矛盾的她而言,無異是雪上加霜。
更何況,他一見到她,就無法保證自己的神智清醒,更別說假裝視而不見,當然這一來,又洩露了蘭兒與他的情誼,那柳家人想必不會就此罷休,而遭殃的就是他的蘭兒。
在百般遲疑下,他還是勉強自己進入會場。
「兒子,怎麼現在才來?就等你了。」葛隆恩說著。
葛以淳向柳氏夫婦點著頭、致了意,但眼光卻掃瞄著會場內的人群。
此時,麥克風裡傳出聲音——
「各位來賓——」柳書嚴說著,「首先我們請柳、葛兩家的大家長在諸位的見證下宣佈一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