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膽小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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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9 頁

 

  「所以,你就開了這樣一座咖啡館?那她呢?你們後來呢?」 

  「我們是很相愛的,但是,她最後還是選擇了當修女。她說,這是她的責任。她有一副悲天憫人的心腸,自小就決定要以當修女為終生職志,我愛她,我不要她一輩子為了這件事而遺憾,所以,只好忍痛離開她。我終生未娶,我總是想,她一定也是在世界的某個地方想念我,如我想念她一般……」他說著,眼淚竟不自覺地滑落下來,那是一個六十幾歲男人的回憶,一個甜美卻抱憾終生的愛情。 

  南蓀看著、聽著,心情也跟著激動起來,可這樣的愛情故事她有點耳熟,不知曾在哪裡聽過,她一時想不起來。 

  「我想,她畢竟不會記得我的。我太渺小了,在她的心裡,我只不過是一個過客罷了,但是在我的這一生,她一直都是主角,我把她愛看的歐洲文學名著,每一本都擺在店內,而店裡的這些咖啡都是她愛喝的,每煮過一遍,我都會想她一回,想她的笑、想她的聖潔……南蓀,憑弔愛情也是一種甜美,但是卻很苦澀;如果你們是深愛對方的,就不要錯過彼此,否則這一生跟他都將抱憾以終,誰都不會快樂的。」老周用著沙啞的聲音,誠摯地說出他的心聲。 

  「可是…我不知道我該怎麼做?」她吶吶地吐出心裡的話。 

  「你知道的!你只是在害怕而已。你會怕,表示你很在乎他,而這關係你這一生的幸福,你必須要提起全部的勇氣去面對它,因為它值得啊!南蓀,不是每個人一生都會這樣愛過啊!你既然有幸遇上,又怎能輕言放棄呢?」 

  老周的故事、老周苦口婆心的一番話,深深地撼動了南蓀的心房。是啊!她怎能如此輕賤他的愛,也糟蹋了自己付出的感情?打從彼德森進入這間咖啡館的那一刻起,他與她就注定會有這場愛情,他們都曾在彼此的愛戀中滋潤空虛的心靈,誰說他們不是真心的?但卻因她的懦弱,把他判了個死刑。 

  「去吧!孩子,去找他,他還在台灣,這一切都還來得及。」 

  「謝謝你,老周。」南蓀感動得淚光晶瑩。 

  「不要謝我!我幫他,是因為我看得出他很愛你。還有,他跟我那女朋友同姓,都姓顏尼歐。」他說著。 

  「顏尼歐?是不是——瑪德蓮。顏尼歐?」她這時才想起。 

  「你怎麼知道?」這一回,換老周愣住了。 

  「我想,這懷表應該是要我交給你的吧!」南蓀回到樓上,拿出了彼德森交給她的懷表,心中對瑪德蓮修女的預知能力實在是佩服得無法言喻。 

  「她……她還記得這表?這是我當年送她的定情物啊!她說,只要她還在這世上的一天,她都會隨身帶著它,就當作是我在她身邊一樣,那麼——」老周錯愕地望著南蓀,心中突有不祥的預感。 

  「她死了。她在去世前,特地把這表留給彼德森,要他交給我,她說,我會知道該如何處置它,原來她早就知道了,她什麼都知道了。」南蓀回想起當日在意大利初見瑪德蓮修女的情景,又望著眼前哭得泣不成聲的男人,一股心酸頓時漲滿她的胸膛,這麼相愛的兩個人,卻注定無法相守一生,而她何其有幸?彼德森就在不遠的地方等她,她還有機會,她還能去爭取屬於她的愛! 

  一種恍然大悟的喜悅頓時衝上她的心房,衝散她的懦弱,也沖掉了她的Z徨,她終於知道她該怎麼做了!她要去找他,她要大聲地告訴他——她愛他,她願意為了他,勇敢的挺著背脊;她願意為了他,丟掉烏龜殼,從此不再瑟瑟縮縮,就算天塌下來,她愛他的心,也絕不更改! 

  「彼德森,等我!我不是膽小鬼,我愛你,我不要讓你我抱憾終生。」她坐上計程車,一路往他的飯店殺過去。 

  「請問彼德森先生在嗎?我有急事找他。」她急慌慌地問著櫃檯的服務生。 

  不過,彼德森剛好外出拍片,據飯店的人透露,他們好像是在北投附近拍片,南蓀謝過他們後,便又匆忙地趕過去。 

  下午三點多,她好不容易在繞遍附近的山後,才在北投與天母交接的地方找到他們。他們搭起一個臨時的景,架著幾部機器,還有幾輛箱型車停著,讓她一眼就知道目標所在。 

  「請問彼德森先生在嗎?我有急事找他。」南蓀朝裡頭探了探,沒發現他,只得對守在外面的工作人員問道。 

  「你有預約嗎?」這人例行地問了她。 

  「沒有。」她搖搖頭回答。 

  「那就不行喔!抱歉,這裡是拍片現場,你不能進來。」 

  「可是,我真的有急事找他,我姓趙,你只要告訴他一聲,他一定會來見我的。」她很篤定地這麼說。 

  「得了!每個來找他的女人都這麼講。」這人用著嘲諷的語氣訕笑她。 

  「不!我不一樣,麻煩你告訴他——」突地她遠遠地看見彼德森與一名女演員親密地走在一塊兒,有說有笑,還不時打打鬧鬧。 

  南蓀一顆心頓時碎成一片,好半天都再也說不出話來。「你有什麼不一樣?你們崇拜偶像也要有點自知之明嘛!不要成天做白日夢,動不動就來打擾人家,人家可是國際巨星耶!身價不凡……」這人還兀自數落著,南蓀卻背過身子離開了。 

  原來報上的緋聞都是真的,他早把她忘了。不過,不能怪他,是她先刺傷了他,是她先當逃兵,如今後悔,卻已來不及了。 

  一路上,她就這樣流著淚哭回家。她對不起自己,更對不起肚子裡的小孩,冬天走了,春天來了,她卻讓這個小生命一出現就沒有完整的家。 

  整整哭了三天三夜,最後她決定擦乾眼淚,收拾行囊,先陪格非回鄉下結婚,再搭飛機回美國待產。 

  或許,從此不再回台灣了。 

  彼德森飛也似的奔進老周的咖啡館,氣喘吁吁地抓著他問:「南、南蓀呢?她搬家了!搬去哪兒?」 

  「她不是搬家,她要回美國去了。不過,她要等婚禮結束後才會去。」 

  「婚禮?在哪裡?!」他氣急敗壞地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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